顾淮安没有为了夏宁安向江离求情,也没有动用任何手段和人脉去为夏宁安洗脱罪名。
他只是跟尊门神似的守在病房前。
这天,她像平常一样去往医院。路上,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雪下得越来越密集,等她赶到医院时,皑皑白雪已然笼罩了这片大地。
银装素裹的世界里,那匆匆而来的黑色身影更显突兀而萧瑟。
顾淮安身形本就挺拔而单薄,他又总是一身深色衣服,这几日也不知道是不是缺乏休息,他似乎愈发瘦削,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单薄寂寥。
原本就清俊冷漠的眉眼,总覆着一层死气沉沉的木然。
苏长欢每次看到他,或者偶尔和他说一句话,就让她深深觉得,她过去真是太天真,竟然认为江离可怕且难以接近。
真正让人可怕的是这位吧……像只从幽冥深处走来、隐藏在人间的鬼魅。
她其实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无声无息的站在病房门前,目光直直的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好像全世界都离他远去,只有年幼的清清能唤得他的注意。
又是同样的一天,顾淮安来到病房前,先是俯身半跪在正坐在走廊长椅里的小姑娘身前,温柔的问她早上吃了什么,昨天晚上有没有睡好,得到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回答后,他会亲亲小姑娘的额头,然后起身站在病房门边。
用着这段时间从未变过的姿势,神情温淡,看不出具体的情绪,像只人形雕塑。
清清仍旧和苏长欢很亲昵,她是很懂事的小姑娘,只是依旧天真,大人不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便猜不到。
但是这样安静又沉闷的氛围,隐隐让她有些不安。
苏长欢也像往常那样陪小姑娘说着话,不动声色的弱化小姑娘因为这一系列的变故而产生的不安,而后无意中瞥了顾淮安一眼。
苏长欢心口一震,忽然觉得,不论夏宁安在哪里,医院也好,监狱也罢,这个男人就会一直这么看下去,也会一直消瘦衰败下去,直到精疲力竭。
顾淮安比她想象的更爱那个女人。
她从顾淮安那里得到的只有当初的那一份兼职,一份同情,她却为此念念不忘了两年。
她真傻啊,没见过大海于是傻乎乎的感慨湖泊的宽广,亲眼见识过他对那个女人的深情,她才深觉他给她的根本不值一提。
苏长欢站在远处,看着顾淮安,忽然意识到自己总是砰砰乱跳的心平静无比。
暗恋是会过期的。
他的无情和冷漠让她的患得患失显得那么可笑。
她永远偷偷吃着最没资格的醋,真心永远得不到反馈。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她看着顾淮安,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算了。”
忽而明了般,苏长欢转过身,进了俞小虞的病房。
她第一次见到顾淮安也是这样的大雪天,原来她的暗恋已经整整持续了两个春秋。
算了吧,再也不要了。
她委屈自己太久,积累了太多失望的时刻。
刚刚那一瞬间,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那份暗恋突兀地就过了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