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曦听懂了季宴笙所陈述的一切,他活着的目标就是报复江海山,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把重病的江海山带上,还想办法给他治病?
她抬起头,幽幽地问道:“你是不是将我的血抽给了江海山?如果你真的想他死,大可不必多此一举,千里迢迢把他带到这里来,你带他来,是想给他治病救命的,不是吗?”
“你闭嘴!”季宴笙突然暴怒,眉眼之间染上了浓浓的煞气,毫不留情的掐住了沈云曦的下巴,让她说不出话来。
“他要死,只能死在我的手上!谁都不能夺去他的生命,病痛也不可以!”
他冷笑起来,带着自嘲和恶毒的怨恨,手上的里力度也更大,沈云曦吃痛,不得不去掰开他的手。
季宴笙任由她徒劳的掰着,继续道:“你不知道我和我母亲曾经过着怎样的生活,你不知道,当年我刚到东欧时,经历了什么,我们吃过的苦,受过的屈辱,他要一一经历,怎么可以轻易死去?”
季宴笙的语气越发阴冷,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他将一直挣扎的沈云曦抬手扔了出去。
沈云曦跌倒在地,他就这么俯身看着她,冷声继续:“我救他,是为了让他好好活着,被我折磨。”
季宴笙闭了闭眼,没再继续说下去,阴寒的目光定格在沈云曦身上,无动于衷的看着她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却一次又一起的因为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而被按回地面。
他享受这种居高临下俯视她的感觉,这让他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那是审判和惩罚的感觉。
带着寒意的呼吸洒下来,沈云曦顿时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她忍住不适,看着他的眼睛不甘地问:“那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就因为我是江海山的……”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沈云曦脸上,也打断了她的话。
沈云曦头一偏,嘴里尝到了铁锈一般的血味。
“我以为你很聪明的,没想到你这么笨。”季宴笙掐住了沈云曦的脖子,迫使她扭过脸来看着他,他的笑容让沈云曦瞬间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有些话不该说,有些话不需要说,你不懂吗?”
沈云曦一怔,蓦地懂了他的意思。
季宴笙恨的不是她,而是她的母亲。
江海山抛妻弃子,却又婚内出轨,出轨的还是叶犹青,一个连季宴笙都瞧不起的女人。
至少江婉华作为江家千金,江海山的背叛还有足够的理由,叶犹青又是凭什么呢?
这对于季宴笙和他的母亲来说,也许是更大的羞辱。
沈云曦按捺不住的在心里苦笑,被变态盯上已经够倒霉的了,居然还是这么荒诞滑稽的理由。
她的思绪渐渐涣散,因为季宴笙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空气渐渐稀薄,她挣扎着,但都是徒劳……
季宴笙眼底猩红一片,冷眼看着她在死亡边缘挣扎,他突然很希望这一幕让江离看到。
江离……他深刻嫉妒着的男人。
是的,嫉妒。
他嫉妒江离得到了沈云曦全部的爱与忠诚。
爱与忠诚——他那么渴求的东西,为什么怎么做都得不到。
既然得不到,那就统统毁掉好了!
喉骨好像快要被捏碎了,在极致的疼痛中,沈云曦仿佛看到了大步走来的江离。
一身黑色风衣,衣袂飘飘,像个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
手中拿着一支抢,黑漆漆的枪口对着她这边,而后就是一阵温热的血洒了她满身。
再然后……她听到了秋晚的惊呼。
秋晚……季宴笙是她的父亲,虽然几乎没有感情,但秋晚看着亲生父亲死在她面前,她是何种心境?
沈云曦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很轻,走在了一条长长的路上,路的两边是冒着寒气的河水。
路的尽头有一个慈眉善目的婆婆看着她,问她,对今生还有眷恋吗?要带着今生的记忆去往来世吗?
有眷恋吗?
当然有啊!
她在想江离,想秋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