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缺亲自下厨,薛子仪马庸等人打下手,很快做了一桌子美味。
菜有了,酒自然不能少。
无需去外面找,云缺满满的两个储物戒里,装了不少上佳灵酒。
至于这些灵酒出自何人之手,那就是分不清了,反正没有一坛子是花钱买的。
摆宴的地方,选在滕云峰后侧的一处崖顶凉亭,景致绝佳。
这场酒宴,只有云缺,李闲云与童妙双三人,其他弟子全被赶走。
以李闲云的话说,童峰主的剑舞,寻常人可见不得,看一眼都能伤及元神。
吓得马庸牛不才等人直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潜心修炼。
“味道还不赖,你这师侄手艺不错嘛。”
童妙双品着酒菜,满意的笑了起来,声音酥软,美眸顾盼间泛着万般柔情。
童妙双一身纱衣,白皙的肤色在月光下衬托得宛若羊脂,动人心魄。
“不做些好菜,岂能配得上童峰主的剑舞。”李闲云笑着举杯敬酒。
酒过三巡,微醺之际。
李闲云取出瑶琴,轻抚出一串悠扬旋律,示意童妙双可以舞剑了。
云缺把玩着酒杯,面带轻笑,准备观赏一番十八步剑舞的玄奇。
童妙双没起身,而是伸出修长的玉手,压住琴弦,止住了音律。
“舞剑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
童妙双似笑非笑的盯着李闲云,道:“十多年前,你在白厌的梦里究竟看到了什么,从而开始沉迷于梦境法门。”
听闻两人谈论起多年前的旧事,云缺好奇起来。
那个白厌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居然师叔的梦境法门与其有关。
李闲云倒了杯酒,抿了一口。
“我答应过他,不会外传,我李闲云做人,是有原则的。”
“不说些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我可没心情给你舞剑。”童妙双道。
“哎呀,今天喝得有点多,半睡半醒说梦话可由不得我喽。”
李闲云微眯着眼,略带醉意的道:“杀伐!他的梦境里,全是杀戮,又恐怖,又怪异。”
云缺还以为今天听不到关于白厌的隐秘了,结果这位师叔所谓的原则,根本不值钱。
一场剑舞就把白厌给卖了。
“到底是什么场面,能让你这位梦境高手都觉得怪异?”童妙双美目闪烁道。
李闲云笑而不语,卖了个关子,取出一副棋盘,将上面的黑白双子各自列成一排。
童妙双看得疑惑不解。
“两军对垒。”云缺只瞄了一眼,便看出些端倪。
李闲云排列的棋子,显然如同两方大军,即将互相征伐。
“还是师侄聪明,没错,就是两军厮杀的场面。”
李闲云将一堆黑白双子混杂在一起,形成乱阵,道:
“白厌的梦境里,只有两种人,一方穿黑衣,一方着白袍,黑白之间不停不休的厮杀,到处是血,尸横遍野,犹如一种杀戮循环,永不停息。”
“白厌是白衣人的一方。”童妙双从白厌终年穿着一袭惨白的衣袍判断道。
李闲云摇头,道:
“不,他是黑衣人的统帅,只要他一入睡,就会呈现战场,他想把梦境里的白衣人杀绝,可惜他始终做不到,所以他不敢睡觉,整天顶着个黑眼圈。”
童妙双品了口灵酒,沉吟道:
“两方大军,定有所指,他的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
云缺也觉得十分好奇。
做梦很正常,是人都做过梦。
但从小到大始终做同一个噩梦,实在罕见。
不说梦境有多可怕,就算普通的一个梦,循环无数次也足够将一个正常人折磨到崩溃。
“血脉。”
李闲云给出了一个奇怪的答案。
“血脉会让人做噩梦?怎么可能呢。”童妙双诧异道。
“寻常血脉,自然不会出现如此症状,但白厌的血脉很特殊,他血脉里包含着一股奇特的传承力量,与所有人都不同,那股力量斑杂而强大,稀薄而冷冽,极为古老。”李闲云的语气凝重了几分。
童妙双默默揣摩着李闲云这番奇怪的说法,蹙眉道:
“从你描述的这种状态,很像一些蕴含上古异兽血脉,被称之为异种的妖兽?”
“他就是个异种。”
李闲云轻笑道:“我跟他说过,他还不信,据我猜测,白厌,继承了远古一些强大存在的血脉,这份血脉与他自身的血脉相克,幸好并不纯粹,否则,他不知会变成什么东西。”
斑杂的血脉,致使白厌出现无法停止的循环噩梦。
得知这个消息,云缺有一点始终想不通,问道:
“人族血脉,即便斑杂也不该存在相克的情况,莫非白厌继承了妖族血脉?”
人族当中,出现过继承妖族血脉的情况。
有极少数的修行者,体内会觉醒来自妖族的传承,从而实力大增,同时整个人的脾气性情也会随之大变。
“不会是妖族血脉,否则白厌早该失控。”童妙双断言道。
她精通御兽之道,对妖族血脉的了解远胜旁人。
“白厌为了探寻血脉的真相,奔波很多年,始终一无所获。”
李闲云端着酒杯,慢条斯理的道:
“我很好奇他那份奇怪的血脉传承究竟来自何处,为此,才专心修炼梦境法门,这些年,我不止一次入过他的梦境,渐渐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你发现了什么?快说!”童妙双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云缺也正听到好奇之处,兴致勃勃的等着听下文。
“好困呐……”李闲云抻了个懒腰。
“信不信我烧了你的竹屋!”童妙双抓狂道。
正说到关键之处给停了,实在可恨。
“说话说一半,寿元少一万。”云缺来了句更狠的。
李闲云抻懒腰的动作僵了一下,差点把腰给闪喽。
少活一万岁,这不是诅咒他立马嗝屁么。
“白厌梦境里的黑衣人,战死后的气息会归入大地,预示着他自己的血脉。”
李闲云慢悠悠的讲述道:“但那些代表着异样血脉的白衣人,战死后的气息,则会逐渐飘向天空。”
一方入地,一方归天,听起来都差不多,云缺和童妙双更为不解。
“梦境里的消散,归于天还是归于地,又有什么区别?”童妙双疑惑道。
“不一样。”
李闲云悠哉悠哉的道:“梦为心头所想,亦为习惯使然,白厌身上存在的奇怪血脉,既然战死后会归于高天,说明那血脉自带着一种尊贵,一种回归天穹的习惯。”
皓月当空。
李闲云仰望着遍布星辰的天幕,自语般幽幽道:
“听说过,天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