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小儿子,是韩启仔细思量的结果:
虽不知楚承贤和凌衣凌五,是如何死而复生,可如今家人都落入楚承贤之手,杀父之仇他定不会心慈手软。
父亲在镇西军,姑母在宫中,表弟出行皆有护卫,楚承贤没法得手。母亲妻子弟弟妹妹和儿子,如果只能保一个,他也只能先保儿子。
大儿子已经被害,总要留下自己的血脉。至于母亲他们,他也无能为力……
在韩启为自己的选择痛哭出声时,安知闲声如寒冰:
“韩启,我父王的仇算好了,可你们父子,将我母妃送进宫的仇还没算。”
韩启闻言,顾不得心脏的钝痛,瞳孔紧缩惊恐万状:
原来他知道了!
怪不得,方才他说完凌王妃还活着,楚承贤反应那般平淡,更不曾追问凌王妃的行踪,原来他早就知道。
“小王爷!非是罪臣刻意隐瞒,实在是陛下曾下死令,不让罪臣提起此事。只要王爷能放了小儿,罪臣这就手书一封,请姑母和秦王想法子,将凌王妃送出宫来。”
安知闲半蹲下身子,隔着牢门与韩启对视:
“他们,我也不会放过的,鉴于你隐瞒实情,你儿子的命也得收回。”
凌王妃一事,乃天子隐密,韩启若是说出来,必惹天子斩草除根,故而他在生死关头也未曾透露。
此刻安知闲的话,却将他置于烧红的铁板之上,他咬死不说的决定,竟害了他仅有的血脉。
且只要这件事泄露,韩家必死无疑,韩启的痛苦嘶吼声,将凌衣怀中的儿子吵醒哭闹不止。
韩启听的心如刀绞,头顶在牢门上,看着儿子挥舞着手哭嚎,无力的恐慌,和心痛的后悔,将其淹没:
若是当年不贪心,或是做的再干净些,若是此番没有听表弟的话出城,给了楚承贤下手的机会……
满心恨意的安知闲,不眨眼的看着痛苦万分的韩启,却丝毫没有报仇的痛快,只心头沉闷发堵:
“凌衣,让韩将军目送亲儿一程。”
“不!不可!小王爷您冲我来,事全是我一人所为,你冲我来啊!楚承贤你这讨命鬼!你冲我来啊!”
任凭韩启如何嘶吼怒骂,凌衣抬手毫不留情的覆在了婴孩脸上,韩启眼睁睁看着儿子,渐渐没了挣扎,号恸崩摧之下生生吐出口血摔倒在地。
哀嚎着诅咒安知闲,没骂几句,就见安知闲起身吩咐:
“凌五,父王当年死于毒箭和烈火之中,你去将剩下的韩家人弄醒,送他们先去给父王谢罪。”
韩启闻言,再次挣扎着起身认罪哀求,韩启像不知道疼一般,连连磕头越磕越重,本就磕烂的额头,没几下就血流如注。
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惨叫,韩启分辨出是母亲的声音,更是心如刀割哀哀欲绝。
半晌后,凌五自烟雾中走来,摘下面巾,给安知闲回禀时,眼睛死死盯着韩启:
“主子,每人都中了箭,泼了火油全都烧死了。”
韩启闻言,刚咒骂一句,一大口血喷出,彻底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