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扬瞳孔放大，薄唇微微惊愕地张开了一点。他让自己将顾千肆说得话消化下去，才不解道：“那你呢？”
“城若破，我怎能留百姓独活。”顾千肆定定地看着他，眼底的不舍，大约是想到了要和云鹿分离的时刻。
高扬早知道他会如此回答，可听后却依旧觉得心中一颤：“少爷……”
“真到了那时候，这是我要你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你可别不答应。”
“高扬……必定不会让少爷失望！
……
次日，云鹿睡到日上三竿了才起来。
一下楼，就看见了高扬和碎荷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喂喂喂，你们干嘛呢！”云鹿打了个哈欠，坐在他们旁边的沙发上，“至于这么整天黏在一起吗？”
碎荷微微红了脸，不好意思道：“没有的事儿！小姐，高扬就是在跟我说这锦城里最近都在说的事儿呢。”
“什么事？”云鹿有些奇怪地问道。
高扬被打开了话匣子，嗑了个瓜子急忙科普道：“就是之前那个苏家嘛，苏家老爷前段时间过世了，刚刚下葬了没多久，结果又出事了。前天苏大太太也被发现死在了房间里，还写了遗书，说自己和苏老爷二十多年夫妻感情，他死了，自己不愿意独活，要追随苏老爷而去。”
云鹿狐疑道：“就这些？听上去也没什么不正常啊。夫妻情深，令人感动啊。”
高扬继续道：“本来是没有什么奇怪的，警察局都要结案了。可是这苏家大小姐忽然跳出来，说自己母亲不可能是自杀，虽然…她也没啥证据，但她就是咬定了母亲不会自杀。而且隔几天就跑去警察局那儿闹一场，弄得警察局到现在都没结案成，怪头疼的。”
听到这里，云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脑子里冷不丁出现了苏南风的脸，问道：“这位苏家大小姐该不会是是苏南风吧？”
“夫人也知道这位苏小姐啊！”高扬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继续道：“就是叫苏南风，她还有个妹妹叫苏南絮，苏家只有这姐妹俩是那位去世的大太太所出，其他的少爷都是二姨太生的。”
碎荷猜测道：“难不成是这位苏大小姐为了争家产？想要陷害大太太的死是苏老爷妾室所做，二姨太倒了，那所有家产都是她们姐妹俩的了。”
“坊间大多数是这个猜测。”高扬喝了口茶道：“不过这样的说辞和苏大小姐说她娘不是自杀一样也没什么证据，所以也就只能僵持着了。”
“那苏大太太的尸体岂不是到现在都没下葬……”
“对啊，一直被苏大小姐藏着呢。”高扬说到这里时，皱了皱眉。
碎荷感叹道：“苏太太也有点太倒霉了吧。”
“谁说不是呢。”
而云鹿这边，一直没怎么说话。
她也在想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认同高扬和碎荷的猜测，因为虽然对从此事不太了解，可云鹿总觉得苏南风不至于是这样的人。
她见过她，活泼开朗，明艳大方。
至少从表面上看，她不是那种人。
云鹿略一思忖，道：“想知道的话，去一趟苏家不就得了吗。”
……
云鹿说去苏家，就真的去了。
车子停在苏家门口，三人下来，高扬去敲门。
苏家大约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就连门都关的死死的。半天才露出一个脑袋来：“请问找谁？”
高扬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我是顾少副官，今日我家夫人得知贵府噩耗，又与苏大小姐有些交情，所以特来为苏老爷和苏大太太上柱香。”
对面那人听罢，赶紧开了门，道：“原来是顾少夫人，快请！”
畅通的进了苏家的门，小厮引着他们到了苏南风的院子处，到了门口，却是再也不敢继续往前了。
“那个……我家小姐最近心情不大好，所以……”
云鹿秒懂：“你不进去了？”
小厮点点头：“我……比较惜命。”
“……”
云鹿和高扬碎荷三人进去，先去敲了敲门，下一秒就听见从里面传来了瓷器摔碎的声音。
“滚！我谁都不想见！”
的确是苏南风的声音无疑。云鹿和碎荷对视了一眼，低声道：“是我，我是云鹿。”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一名憔悴无比的少女脸庞出现在三人眼前。
一别多日，对比起来，她看上去竟是比实际年龄足足年长了七八岁。
“南风……”云鹿语气中有些惊愕。
苏南风低着头，“不知顾夫人来临，让你见笑了。”
“你之前不会对我如此客气的。”云鹿一怔。
苏南风不说话，低垂着睫毛，一只手还搭在门把上，紧紧攥着。
云鹿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叹气，回头对碎荷和高扬道：“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两人点点头：“好。”
而后，云鹿和苏南风进去，关上了门，回头一看屋内场景，她微微惊愕。
只见不小的房间中，地上到处都是酒瓶，大约已经很久没打扫过了。
云鹿叹了口气，见苏南风再次坐在了地上，拿起喝了一半的酒，有些生气，“你就是这么想翻案的？”
苏南风拿着酒瓶，一怔，抬起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不是想要翻案吗？不是觉得你母亲的死不是自杀吗？”云鹿缓缓走过去，凝着她，认真道：“你别告诉我，你就是这么打算翻案的。用酒翻案吗？”
苏南风手里的酒瓶掉在了地上，眼眶含泪，居然是趴在膝盖上哭了。
知道她心中不好受，云鹿看着昔日飞扬的女孩变成这样，心里也不太好受。
可是她必须得让她清醒起来才行，这么消沉下去，只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云鹿坐在了她身边，叹了口气，低声道：“南风，别再这样下去了。你的事情我都听人说了，既然怀疑你母亲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那就去证明啊！”
“可我不知道怎么证明……”苏南风哭着，眼圈通红，“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们把我母亲害死，逍遥法外。”
云鹿心中一震，看苏南风的口吻，她是不是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