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以前那是因为督军不近女色，连带着高扬都对男女之事不上心，一心扑在政事上。后来督军被咱们太太拿下，自然也连带着高扬转了性子呗。”
“哈哈哈，你这说的，找对象还带传染的啊！”
“那可不……”
几个人说着，就笑了起来。
云鹿听着也觉得有趣，其实她并不觉得爱说爱笑的高扬是那种不喜欢接近女人的人呀，在她心里，这种长相俊朗，能说会道，爱开玩笑的男人应该挺受女孩子欢迎的。
那高扬之前为什么不近女色？
狐疑之下，在婚礼结束，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问了顾千肆。
“高扬以前不喜欢接近女孩子吗？”
顾千肆正在开车，见她忽然问这个，便解释道：“不是不喜欢，是不敢。”
“不敢？”云鹿就更好奇了，“他为什么不敢呢？我觉得高扬很外向活泼，看上去是那种女人缘很好的男人才对。”
顾千肆说到这里时，语气有些低沉，“很久之前，大概高扬十五六岁的时候，和一个姑娘在一起，只是家里不同意，他们就相约私奔，可是没想到女孩害怕了，就没去，还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他当时差点儿被女孩家打死，养好伤却依旧不死心，想再去找那姑娘，没想到那姑娘已经被嫁给了一个富商当小妾，那姑娘父亲还对他说了很重的话。但他实在太固执，居然和那姑娘约定，等他有了钱有了地位就带她走，后来他真的做到了这点，那姑娘就来找他，他欣喜若狂，甚至大操大办决定娶她。”
“后来呢？”云鹿本能反应的觉得后面应该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他继续道：“但……我怀疑那姑娘不简单，因为她藏的并不高明，我只是稍微查了一下，就发现她是被另一派军阀派来的，至于目的，无非是想在我身边插个眼线，有机会时一刀结果了我。”
淡然的语气，云鹿却听得心里一揪。
真不知他是从小到大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才会到了今天谈起的时候如此淡然。
他还在继续解释着：“我并没有直接把这件事告诉高扬，而是安排了一个局，果然那姑娘中了计，想要杀了高扬和我，高扬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想要杀了自己，打击……很大。后来，他就亲手杀了那姑娘，从此之后，就很少在自己感情上面上心，一心扑到事业上，直到遇见了碎荷。”
听罢，云鹿很惊讶。
说实话，没想到素来开朗的高扬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他当初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背叛了自己的心情，一定非常难受。
她又想起碎荷也是自小孤苦的孩子，受过伤的人，总是更懂得珍惜。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一定会把彼此照顾得很好。
想到这里的时候，云鹿侧眸看了一眼窗外，却发现这并不是回鹿苑的路。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她好奇道。
顾千肆透过后视镜看她，神神秘秘地，“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带她去了一条河边，仔细看过后，才发现是那片枫树林中的河。
那河面上满满的都是荷花灯，照亮了河面。
云鹿下车，是被顾千肆抱着过去的。他把她放在河边的凉亭上，自己也坐在了那边。
天已经黑了，但眼前由荷花灯照亮的男人的脸越来越清晰。
云鹿靠在他肩膀上，笑问：“你怎么想到要弄这些的？”
顾千肆也抵着她的头，握着她的手，说：“我之前遇见了一个和尚，我问他，我有一心爱之人，期盼她一生平安，需要如何做。他告诉我，心诚则灵，只要在水上放满九百九十九盏荷花灯，被上苍看见，或许就会满足我的心愿。”
云鹿心弦一动。
这满池的荷花灯，是他虔诚的爱。
“可我记得，你不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吗？”上次回锦城时遇见的那个老道士，他明明说不信这些有的没的的。
顾千肆淡淡一笑：“为了你，有时候也可以信上一信。”
云鹿笑出了声，在他脸颊上一吻：“谢谢你。”
复而又重新靠在了他肩膀上，静静地看着湖面上那些荷花灯。
那些荷花灯，什么颜色的都有，有红色，绿色，金色最多，花瓣中的蜡烛上盛放着火苗，一个比一个大，风一吹，晃了晃，也不灭。
四月的微风不算凉，但云鹿还是打了个喷嚏，打完之后，眼前越来越模糊。
“顾千肆，我好像有点困……”
她听见身边的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那就靠在我肩膀上睡一会儿吧。”
她点点头。
等她已经睡着了之后，男人握紧了她的手。
“我……希望你记住这天，记住我们的美好。”他闭了闭眼，在她耳边，嘶哑着道。
——
深夜的医院，来了一个特殊的“病人”。
手术室的门口，顾千肆神情复杂，紧紧抿唇，站在那儿。
年轻的女医生看着他，叹了一口气：“督军，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顾千肆的手心紧了紧，低垂着双眼，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嗯，去吧，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女医生再度叹气，这次并没有再追问任何话，转身，进入了手术室。
等到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他才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
这一眼，便包含了无数的念。
战争一触即发，他做了最坏的打算，或许会与锦城陪葬。
他不能拖累她，她还年轻，漂亮，善良，聪明，她还会有很好的未来，如果带着他的孩子，这无疑是对她的拖累……
她说不喜欢他瞒着她做事，可是这次，他明知她不喜欢，却还是这样做了。
若是她醒来，知道了，必然要恨他了。
恨也好，恨，也是一种铭记……
与此同时，医院外，一名军官迈着步子焦急的走来，径直上了手术室门口。
“督军！”
来人正是他手下得力的一名副官陈明远。
他回头，看见是他，心底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
“是不是日本人那边有什么动作了？”
陈明远道：“据前方探报，白城的藤原鹰已经集结了军队，大概天一亮，就会向锦城出发。”
“多少人？”
“三千，但他们的武器非常精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