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她声音有些嘶哑。
“嗯。”碎荷站起身，犹豫着和高扬走了出去。
出了门后，高扬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想起了顾千肆，不由得眼眶微红。
碎荷拍拍他的背，“别难过。”
高扬哽咽着点点头，眼眶还是止不住的红。
如果可以，他真想陪着督军打完这最后一场仗，无论输赢，死得其所，才是一个战士应有的结局。
可是督军的话，他也不能不听，更何况太太是督军最爱的人，若是他无法护她周全，恐怕督军会更加失望。
他从来都最害怕督军对他失望。
……
云鹿一个人在房间了呆了许久，望着海。
她以前也来过这儿，当然，是在现代的时候，那次是去香港做一个演讲，坐的飞机。
上次的她，全程都在飞机上睡觉，一定没想到后来自己第二次路过这片海，是在这样的背景和心情下。
天意弄人。
现在的顾千肆在做什么呢？
她忍不住去想他，大约是在准备全力应战吧，那他会想她吗，恐怕没时间去想了。
云鹿叹了口气，想回去找他，可却知道这是痴心妄想，船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开回去，她也没有那个本事自己游回去。
更何况，见了他，说什么呢？做什么呢？
“顾千肆，我们，终究只能这样了吗。”她的唇瓣有些干，淡淡开口，无尽苦涩。
……
锦城外驻扎起了营地，营地上挂着高高的日本军旗。
一身和服的佐藤千代子意味深长地看着锦城的方向，藤原鹰站在她身后，低声道：“喂，看什么呢？”
佐藤千代子回过了头，唇角是笑着的，可是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我在想，你多久能打下这锦城。”
藤原鹰嗤笑：“这小小破城，还不够我塞牙缝。”
说完，又眯着眼睛看她，“你是真的关心我何时打下锦城，还是关心我何时能将这锦城督军顾千肆的项上人头割下。”
佐藤千代子猛地蹙眉：“你要杀了顾千肆？我不允许！”
她的态度如此激烈，不免让藤原鹰皱了眉，不太高兴，“你这是什么意思？那顾千肆是锦城督军，不死，难道要他依旧活得逍遥自在？”
“我可没这么说。”佐藤千代子道：“……你把他交给我，就当这是我帮你给那些难民下毒的奖励。”
“你那些毒，若是换了旁的也依旧有用，这点功劳就想要顾千肆的命，想的也太美了。”藤原鹰冷笑道。
佐藤千代子紧了紧手心，瞪着他，“你以为你的那些毒医研究出来的破毒能困得住锦城那么久？你怕是不知道顾千肆的妻子是做什么的！”
“够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把顾千肆交给你。”藤原鹰有些不耐，皱着眉，转过了身，“等着瞧，我会把顾千肆的脑袋拿到你的面前。”
说完，他不想再停留下去，直接便转身离开了。
他讨厌这个女人无时无刻都要提到那个姓顾的锦城人！
是夜，战争一触即发。
日军在城外整装待发，与此同时的锦城中，却恍若空城。
百姓都走了，这儿再也没了任何人气儿。
顾千肆站在城门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外面的军队。
陈明远道：“督军，所有兄弟都在了。一切，听您指挥！”
顾千肆双眸直视着城楼下，目光中，有着抛却所有、生死之外的坚定。
……
云鹿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锦城城破，顾千肆跪在一片尸体中，周围的地上都是鲜血，他身上千疮百孔，眼神却依旧的锋利森然。
她被噩梦惊醒，可是睁开眼睛，眼前又他妈是一个噩梦。
江问舟来了。
云鹿眨了眨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又是你。”
江问舟身上穿着一身青色无袖旗袍，卷发挽起，唇角带笑，“对，又是我，开心吗？”
云鹿淡淡起身，此番她又来，她自然知道她的目的，却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就站了起来，“你之前消失，是去做什么了？”
江问舟没有回答她的意思，“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你需要知道的，不是我去了哪儿，是你该去哪儿。”
“你要送我走？”她问了一个很废话的问题。
江问舟懒洋洋地坐在了椅子上，“不然呢？难道我来找你玩吗。当然，除了这个，我也帮你带来了一个消息。”
她不知为何，心底居然一颤：“什么？”
江问舟摆弄着茶杯的手顿了一顿，眉目颇有深意地投向她，意味深长：“你说呢，白城的日本军队早已经集结在了锦城前，这个时间……胜负已出了。”
果真是这件事。
云鹿心底一颤，紧了紧手心，她迟迟不开口，因为心底不敢去问结果，不敢接受那个结果。
而江问舟见她不语，也没什么心情去等着她接受，更何况不是她一时不知道，就能当这件事不存在的。
于是，索性直接告诉她道：“锦城，城破了。”
如遭雷劈。
云鹿的身体猛然一颤，跌坐在了床上。
“什么……”她唇瓣颤抖着，低眸，又猛地抬头看向她，“顾千肆呢？那顾千肆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
江问舟继续摆弄着手中的茶杯，茶杯底下有只小鱼，黄色的，倒上水，仿佛小鱼游在水里。
可是无论怎么样，这只鱼如何栩栩如生，都游不出这个杯子。
就像那个男人一样，大约，也是走不出锦城了的。
“其实你心里知道的，但如果从我口中听到能比较让你安心的话……那么，顾千肆，已经被抓了，现在大约被关在地牢，藤原鹰并没有立即杀了他，这个倒是让我有些惊讶。”
云鹿想都没想，立即道：“你能不能帮我救他出来？”
江问舟也想都没想：“不能。”
云鹿急切道：“你既然想来带我回去，那就答应我这一个请求不行吗？想必救出来他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如果你不救出来他，那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