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你们的停战,”嘉拉迪雅捉住真言者,将他的嘴堵了起来,“真言者留在这里,你可以去帮助你的同伴,然后留下徽记,尽快离开。艾露莎,小心些,我觉得这里的气息怪怪的。”
“我会留心,”女猎手警惕的东张西望,“等等,我好像听见了什么。”
“有吗?”
嘉拉迪雅和艾露莎一边戒备,一边解除对方的武装,夺取徽记。
没有徽记提供的特殊保护,被选中者也难以承受安诺克遗迹中不可见的疯狂力量。但是,越是远离核心区域,无形的伤害就越是衰减,在装备和能力的加持下,失败的一方从现在的位置出发全速撤退还是有比较大概率逃出去的。
如果没有逃出去……这本就是一场厮杀,葬身荒野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德鲁伊开始用回春术和魔药全力治疗同伴。
被骑士和战马高速冲撞的记录官骨头和内脏都碎了,随时都会咽气;真言者已被控制。如果德鲁伊救了队友的性命以后还想冒险,嘉拉迪雅不介意三打一解决他。
主要的危险是奈拉。这个危险的神之手不知道在哪里,与他交战的亚蒙竟然是完全没了消息……
根据战术安排,格里菲斯骑乘骸骨军马缓缓退入阴影中,如果再爆发新的战斗,他会再次使用自己强大的机动性和隐蔽能力突袭。
他也觉得哪里怪怪的。
从战斗的激情和紧张中平静下来,他的身上留下了一种奇怪的、与以往不同的感觉——
格里菲斯在大范围迂回,压制敌方通讯之后捕捉到记录官的位置,发起冲击,当双方接近到一定距离之后,他在冥冥之中感觉到目标已经被自己捕获,无法逃脱,就像是静滞了一样被锁定在冲击路径上。
直面重骑兵冲锋的人被声势惊骇,恐惧之下无法行动是常有的事,甚至在还能活动的情况下也往往逃不出高速骑兵的冲击范围。但是,刚才的情况又截然不同。
在格里菲斯看来,记录官陷入了灵能或者某种意义上的神秘囚笼,无形的能量场隔空抓住她,剥夺了感知和行动的能力。
这是与物理攻击、恐怖术完全不同的力量形态。
格里菲斯握了握拳,试图重新感应这股力量。很快,他听到了模糊的呓语,身体像是沉入深海一般沉浸在奇怪的起伏中。模糊的呓语有一部分变得清晰,可以辨认,带来了新奇的神秘学知识。
他掌握了新的超凡能力——
锁喉。战争骑士可以使用灵能在中近距离挤压对手的喉咙,将目标举起或牵引,打断技能,令其窒息甚至折断脖颈。当骑士的力量更加强大的时候,他可以对更远距离的敌人使用这一能力。超凡能力“锁喉”具有高优先度,豁免大部分沉默和技能控制,难以抵抗,激情、杀意和愤怒等强烈的情感会增强这份力量。
静滞囚笼(领域)。战争骑士制造出包围目标的强大灵能壁垒,置于其中的目标将会被剥夺五感,失去判断力和行动能力。超凡能力“静滞囚笼”具有比高优先度更高位的领域优先度,豁免大部分沉默和技能控制,只有真正强大、坚定的英雄才能抗衡。
格里菲斯的心神在摇动,激荡。他突然感觉到安诺克城邦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别的气息,弥漫于此的危险特质正在增强他的力量,侵蚀破法者途径序列5的未知障壁。
战争骑士新的力量在滋长!
十几分钟之后,亚蒙还是没有回来,奈拉也没有出现。满头大汗的泽诺男爵初步控制住了队友的伤情,开始老老实实的解除自己的徽记。
看到对手信守承诺,嘉拉迪雅也释放了真言者:“泽诺男爵,我会向银月和星光女神祈祷,给予你们安全和心智的祝福,护佑你们顺利离开这里。”
德鲁伊和队友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把已经气若游丝的记录官放了上去。虽然出局了,但是他看起来并不是很难过,神态自如的说着话:
“感谢你的仁慈和善良,精灵小姐,如果有时间我很想与你交流一下有关拜耶兰和迦南未来的看法,但是,现在我们得夺命狂奔了,尤莉亚这个状态可坚持不了多久。”
临走前,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有件事,我觉得必须要说一下——
“在和你们交战之前,我遇到了康茂德王子,
“我们本想挑战,但是王子的情况很奇怪。”
这个德鲁伊的话真多,不过人倒不坏……嘉拉迪雅问:“怎么奇怪呢?”
“他不停念叨着,嘴型上看是叛徒、小偷,强盗一类的词语,脸色阴沉的和那座黑山一样,直接吓退了我们。他身边的两位队友看起来非常惊恐,甚至绝望,”德鲁伊说道,“国王遇袭的消息一定让他非常不安,但是,那副模样,就好像是赶着要和深渊签订了契约一样。”
“他手中的徽记并不多,”艾露莎疑惑的问,“会不会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你们?”
“他绝对发现我们了,”一旁的真言者补充道,“他只是无视,就好像我们的徽记完全不重要,径直往黑暗中前进。”
大家一起望向东南方,那座雪峰和阴云簇拥下的高山。在荒凉的夜色中,这所古老的山峰更显神秘和狰狞。
呼啸的狂风像音律奇诡的笛音,正在呼唤着什么。
“我们要告辞了,祝你们好运,”德鲁伊和他的同伴准备离开,向精灵和她的朋友告别,“虽说有点不甘心,但是,真要撤离了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精灵小姐,女猎手小姐,我有种感觉,能够现在退出是值得无比庆幸的好事。”
“你这小熊还真啰嗦,”艾露莎笑着歪歪头,“快走吧。”
“我们这些被选中者来到这里,是为了收集徽记,胜利者向神明祈祷,呼唤奇迹的降临,按说应该是这样对吧?”絮絮叨叨的德鲁伊用低沉的声音说着,“但是,我一来到这里就有种感觉,那座黑色的山峰下,沉睡某种别的东西。
“而且,无论是神启,还是奥术议会,没有任何消息告诉我们该向哪位神明祈祷,在哪个地点祈祷。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天选者之祭是古老的仪式,相关的流程就算有出入,也不应该这般暧昧。”
他就这么啰啰嗦嗦的自言自语,直到和同伴消失在黑夜之中。
……
1月3日凌晨,格里菲斯、嘉拉迪雅和艾露莎继续在荒废已久的城邦遗址上跋涉。他们已经深入了这个诡秘的禁地,越来越接近核心区域。
亚蒙怎么也联系不上,似乎与奈拉遭遇之后,两人都凭空蒸发了一般。其他的被选中者小队散布在这片广阔的废墟,难觅踪影。举目四望只有萧瑟、悲凉之景。
三人越走越沉默,就好像此行的终点是无归的深渊秘境,是没有归途的末路。
“嘿,伙计们。”
艾露莎终于打破了沉默,她晃动的红色马尾像一团火焰,是黑暗中为数不多的热情标记:“我隐约觉得自己变得更厉害了,甚至随时可以推开序列5的大门。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是么?”嘉拉迪雅动了动尖耳朵,“我只是不停的走神,想些别的事。”
“幻觉?还是什么?”格里菲斯急忙问道。
“倒也不是幻觉啦,只是会不停的想到迦南的供暖和魔能供应出问题以后,大家的生活会怎么样,”精灵小姐说道,“我从小在那长大的,很多朋友都在那里。我感觉他们在呼唤我。”
“呼唤你?!!”格里菲斯和艾露莎都惊了。
“也不是多么吓人的事啦,只是作为迦南公民的一员,我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嘉拉迪雅急忙摆摆手,“并不是听到奇怪的声音什么的。”
“那好吧,如果有什么不适要告诉我们,”格里菲斯有些紧张了,“我也觉得自己在突破,这里的环境说不定真的在提升我们的力量。”
“你晋升超凡才几个月~”艾露莎吐了吐舌头,“我的小弟怎么都要追上我了呢~这一定有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事?”格里菲斯问道,“我们是超凡者,更是指挥官。在晋升为高级指挥官之后,我们不可能像过去一样亲临前线的。人类是有极限的,过于强大的个体力量往往伴随着非人的变异风险,甚至是误入那些深渊存在的蛊惑呓语,并不是好事。”
“依你看,止步于超凡是值得高兴的事咯?”女猎手指了指天空,“难道不想超越这副皮囊,看看九天之上的奥秘,亲手将星辰大海抓在手中吗?”
“这即便对于半神也是不可能的事吧!”
“对于半神来说,的确如此,可是不试一试,谁又知道极限在哪里呢?”艾露莎仰望着被淡淡阴云遮掩的遥远天穹,“我记得……
“说不清什么时候的记忆,只是深深的烙印在那里,那片无法忘记的无尽星河就在咫尺之遥,亦真亦幻,流光溢彩。”
格里菲斯被这番话吸引,也情不自禁的抬头仰望。在他的身边,艾露莎收敛了发散的情绪,重回冷静。但是,她望着越来越近的安诺克城邦的中心城区和那座似乎永远也到不了的黑色山峰,似乎还有些念念不忘的低声说道:
“似乎,在那里,我的愿望会被实现。”
……
超凡者出类拔萃的体质让三人在少量的休息和进食后可以持续行动。周遭的景致开始变得愈发华丽,如玉砌成的白石大街尽头矗立着一座恢弘的高塔,塔顶旋转着瑰丽的水晶,在二十年的风吹日晒后依旧晶莹剔透,令人心惊。流转不息的魔力能量在空气中激起淡淡涟漪和红色的闪电。
这便是安诺克城邦元老院。格里菲斯觉得这里和迦南竟然有几分相似,不愧是强盛一时的魔法城邦。
虽然奥术议会并没有指定何处是可以召唤奇迹的地点,但是城邦中心的元老院遗址存放着安诺克的至宝是毫无疑问的。那里的部分灵能设备可能还可以运转,只要稍加调整就能成为索敌和攻击的强大助力。
因此,被选中者优先抵达并占据那里是情理之中的事。
凌晨六点,位置感应如期降临,一个深红色的热点清晰的出现在格里菲斯三人附近,正在高速逼近。
“准备战斗!”嘉拉迪雅说道。
话音刚落,她的视野中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拜耶兰的王子,康茂德,以燎原的烈火般的惊人声势呼啸而过。他冲向安诺克元老院的大殿,消失在黑暗中,完全无视不远处的嘉拉迪雅小队。
王子孤身一人,他的盟友和部下竟然一个都没有跟上来。
“追上去,但是不要分散!”战斗经验最丰富的艾露莎说道,“前方是地形复杂的室内区域,独自一人若是被‘活着的’封印物困住就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