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我后面!”格里菲斯喊道,率先出发。
这里是失落城邦的元老院遗址,是整片遗迹灵能信号最集中,建筑外观最华丽的区域。天选者之祭的终点就在眼前,超乎人类和精灵甚至所有智慧生物认知的奇迹也许就在前方!
格里菲斯为先锋,嘉拉迪雅紧随其后,艾露莎错开两个身位与他们组成锋矢般的阵型,登上白石修砌的壮观台阶,穿过雄伟的立柱,经过昔日里名流显贵来来往往的殿堂,在保存完好的落地窗折射的一片光怪陆离的光影间前进。
在他们迈入大门的瞬间,云海翻滚,狂风在高耸的天幕下呼啸,穿过山峰和建筑缝隙的风声被扭曲成音律奇诡的笛音。元老院的殿堂像极了一头蛰伏的巨兽在喘息。
精灵小姐和女猎手的脚步声就在身后,格里菲斯能感觉到她们的气息。但是,自踏足这里的那一刻起,格里菲斯便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呼唤。这声音不是难以辨认的呓语,简单明了,直入心底:
“你的愿望,说出你的愿望。
“万能的许愿之器会实现。
“嘘,小声……
“让许愿之器来猜一猜。”
这声音在格里菲斯听来近的仿佛就在耳边。
“小心,有封印物,活着!”箭头位置的格里菲斯高喊一声,同时散开血气,试图用炙热的力量驱逐危险。
“停!”艾露莎突然从后面一把将他抓住,拖了回去。
脚下刚刚还是平坦华丽的地板,不知不觉间竟然是出现了深不见底的悬崖。这道惊人的黑暗裂隙足有上百米宽,幽深险峻的不可描述,仿佛要直达只在传说中出现的地心一般,横贯于元老院的大门与外墙之后,将这座宏伟的建筑的内部整个吞去。悬崖的另一端残留着零星的建筑,本应是议事堂、图书馆与花园的地方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巨大的缝隙和可以仰望迷雾涌动的空旷。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呈南北向撕裂了这里,我依然能感觉到残留的灵能气息,”艾露莎在悬崖边单膝跪下,捡起一小块碎石嗅了嗅。接着,她站起身来,指向南方。
会是什么东西撕裂了这里的空间,越过崩塌破碎的屋顶,格里菲斯再次看到了那座阴森漆黑的高耸山巅。它矗立在那里,比昨日傍晚眺望时要近上一些,但是,某种难以描述的阴云仿佛活着的凶煞、邪恶诅咒一般包围着锯齿般尖锐起伏的山峰巨岩。
它明明在连绵雪山的簇拥下,顶峰却看不见积雪,秃芜尖峰仿佛是通向无尽的夜幕阴影的塔楼,呼唤着胆大妄为之人涉足险境。
就在这时,狂风突然变得愈发狰狞。整个安诺克城邦遗迹上死寂凋零之气突然用动起来。
黑暗的天幕开始泛白,迷雾更加消退,来源不明的光芒将南方的山脉之间连绵不绝的嶙峋巨石清晰的呈现出来,仿佛出现了起伏的诡秘幻象,让格里菲斯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疲惫和焦虑眼花。
这绝非夜晚的月光和星光,因为就在这一刻,格里菲斯清楚的看见面前的悬崖也被照亮。
无法解释的一幕出现了——
来源不明的光芒仿佛黎明前那样一点点让天空变得明亮可辨,却绝无日出给人的欢欣温暖之感,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苍白、枯寂。
这片光源以诡异的角度照亮了脚下的险恶绝壁,恍若迷宫高低错落的尖塔、棱角般露出了它们令人瞠目结舌的真相。
格里菲斯、嘉拉迪雅和艾露莎几乎是同时退了一步。即便他们实力强大见多识广,也在同一时间无法抗拒的从心灵深处升起了对这幕诡秘奇景的深深畏惧。
这是一座沉睡地下、由暗色巨石搭建的宏伟迷城。百来米的悬崖只能彰显了其宏伟身影的一隅,就足以让人惊恐喟叹目不暇接。
圆柱体、圆锥体和五角形等几何结构以根本不可能适用于建筑学的方式堆叠成群、颠倒扭曲,墨绿色巨石的构造体、布满错乱雕纹的高耸尖顶、棱角亦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角度变幻莫测、令人狂乱,第一眼还是曲面,再看又成了锐角。
血管状的桥梁将这些建筑彼此连接,不断延伸至视野尽头的黑暗之中。每一处角落仿佛都潜伏着狰狞的歹意,隐藏着不可名状的未知。
它们的轮廓如此怪诞而夸张,如此不可思议,以至于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头都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影,都感到无比压抑。
这分明是与图兰沼泽下的城市相仿的文明遗址,但是更加奇诡、更加错乱!
这片被黑暗笼罩的上古迷城绝不可能是安诺克城邦所建,一路走来所见证的失落城邦确实有过繁荣的历史,但是与地下的神秘绝不可相提并论,千年的历史也从未记载这失落的迷城。
目睹这样的遗迹,一想到它曾经静静的深藏地下,见证人类在地表上修建城市、耕种繁育,便让人觉得无比渺小、不寒而栗,理智便会在恐惧中不可遏制的蒸发,精神也错乱起来。
我们看到了什么……
我们的脚下藏着什么……
这一切的答案或许只要进入悬崖下方的迷城,就能得到解答。
格里菲斯三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沿着悬崖边的缓坡、塌陷和废墟向下走去,想要更清晰的看一看这深渊秘境,直到一个人影出现,将他们拦住。
“回去,凡人,”亚伦缓缓落到一处向下的碎石缓坡上,居高临下的说道,“再向前一步便是诅咒和致命。”
他神态平静,空气略带嘲讽,又似乎在阐述天经地义般的真理,抵达这里的被选中者们只有他一人有权触碰真正的奥秘。
可是即便如此,格里菲斯等人的内心还是蠢蠢欲动。如果说他们曾经对天选者之祭抱有多多少少的怀疑和淡定,此刻也烟消云散。如此雄伟的地下遗迹分明是超越了人类认知的上古奥秘,若是能揭开一星半点的真相,将会得到何等的惊人回报。
这分明是一个比拜耶兰和迦南更加强大神秘的文明,这可是挖开了地表,以人类至今都无法理解的技术和力量构造了城市,如今又承载了天选者之祭的奇迹!
若是能揭开其中奥秘的面纱,迦南的魔能危机、拜耶兰的动荡、生命和星空的奥秘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呢?在这等力量与神秘面前,现实的纷扰多么渺小……
亚伦俯视着他们,并没有在三人的脸上找到丝毫退意。他带着一星半点的微笑和怜悯:
“既然你们急着去追寻惶惶不可终日,在恐惧和懊悔中了却余生的下场,便由我来……”
话音未落,一道雷光已经呼啸而出。
艾露莎掷出了手中的圣枪,在震耳欲聋的嗡鸣和惊天动地的电弧闪烁间,直刺亚伦。
但是,预言之子对这强大的一击毫不在意。在圣枪出手之际,亚伦的身边就亮起了三颗明亮的法球。它们急速旋转,呈现出晶莹剔透的冰蓝和雷电的亮银色。
“幻影无形!”
亚伦豁免吟唱,在瞬间隐形。空气间只有模糊的几乎看不见的水波般幻影一闪而过,避开投枪。但是,这样的闪避躲不过光影之锋的追捕,艾露莎已经如电光逼近,以手中的圆盾挥去。
亚伦现形而出,身边的法球有一颗正转化为炙红的熔岩之核。一种新的能量前来为他效劳。
“冲击!”
他言出法随,巨大的弧形冲击几乎充斥视野,朝着艾露莎劈头盖脸的扫来。聚集在悬崖缓坡上的格里菲斯和嘉拉迪雅也避无可避,全部被冲击波击中,向后倒飞出去。
在被击退的瞬间,嘉拉迪雅已经行动起来。她乘风而行,抓住被击退的艾露莎一起飞舞起来,卷向亚伦的左手。
格里菲斯也稳住自己从另一边迂回,形成左右夹击。他们的包围转瞬间合拢,预言之子就像是落进陷阱一般无处可逃。
“于飓风中消失吧!接受电弧的鞭挞!”亚伦招手一扬,空中竟然卷起滔天的汹涌风暴,卷起迫近的游侠和女猎手往天上丢去。他投放的甚至是飓风与电弧的连击,刀刃般的狂风中甚至还带着闪烁的电荷之网,放电粒子不断爆裂作响,与两人的护盾炸成一片碎光。
亚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冲向格里菲斯,在魔法加持的急速下错身而过,展开魔咒。他略有疑惑,身披长袍,装饰心形发带的劳娜·德·洛克哈弗特这么娇贵的女巫小姐怎么会扑上来近战。
“明明能够获得魔法的青睐,却要学着猴子的样撕扯,”亚伦右手虚握,向下一压,“在我的力量下冻结,极冻新星!”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极寒的冰气向着格里菲斯袭来,将他的手脚冻结,握于冰霜冻气之间,困于恐怖的极寒监牢。
赢了!
亚伦胜券在握,他以连续的高速神言豁免吟唱,用封印物和特殊能力豁免冷却,完成了巫师们一生都无法想象的连续施法,以一打三!嘉拉迪雅和艾露莎被风暴击退,被电弧削弱,劳娜已经被困于寒冰之中。
“哪怕是坚持到这里的三个被选中者合力也不是我的对手!哈哈哈,没错,高速神言、无视冷却、全属性魔咒精通!我的布局、我的准备、我的魔法万无一失!”
亚伦的心在欢腾,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压迫到极点的精神力消耗快要摧垮他的身体,但是胜券在握的愉悦和自信在支撑着他:
“接下来只要取走她们的徽记,奇迹便是我的。有了奇迹,我就会得到连那个人都觊觎的强大力量,到了那个时候,我便是君临世界的完美存在!
“第一步,先干掉这个劳娜!然后用她的徽记中的灵能来补充!”
亚伦压榨着自己的魔力,便要转向劳娜,施展决定胜负的一击!
唉,这,这是怎么回事,身体好迟钝。
不对,不是迟钝,是动不了了!身体完全动不了了!
亚伦惊骇的发现,自己的双腿不知何时已经被坚冰牢牢冻住,寸步难行。
这是极冻新星的力量。
“什么人!竟敢用我的魔咒对付我!”
他咆哮喝问,咫尺之遥的寒冰囚笼正如艳阳下的冰山龟裂崩腾,炙热的气息蒸腾而起,令人望而却步。
女巫已经脱困。金色长发已成硬直黑发,窈窕的身形正随惊人的压迫气息舒展开来。
滚滚的气浪中,站着气势逼人、猿臂蜂腰的骑士。他双肩抱拢,面似傅粉,玉鼻紫唇,剑眉下目若朗星,额饰绿宝石心发带,腰挎冰蓝亮银双剑,光华四射。
他视冰封如无物,侧身而立,红云杀意席卷而来。
亚伦的金发红眸为之摇动,苍白精致如瓷器的嘴唇微微颤抖,随之划过一道冷酷的寒意。
最初是错愕和停滞。接着,无需喊叫、挑唆和鼓动,两人在同一时间向对方走去。先是正步前行,继而转为飞奔直扑而上。
“嚯嚯,不是逃跑而是选择面对我吗?”格里菲斯摊开双臂,左含光右断罪,像要拥抱老友一般,“在这天选者之祭开启之前,你的妹子在飞叶号上多少有所察觉,一定像考试交卷铃声响起才发现有题没做在收卷前胡写的应考生一样心慌意乱的来提醒你有关我的秘密吧!”
“格里菲斯,我给过你一个追随我的活命机会,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送上门来,我就大飞慈悲的成全你,”亚伦的脸上自信和傲慢分毫不减,熔岩、寒冰和电弧法球在轰鸣,“为了世界的调和与整理,为了给光明与黑暗带来平衡,我,亚伦·伦迪鲁斯,
“今天,在这,打爆你!”
红色的血气化龙狂舞,蓝色的魔能如旭日初升。战争骑士与预言之子启动全部力量,向对方全力冲撞:
“格里菲斯!(亚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