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浮世做宰 执象为棋
同一时间，联盟内，犹大·希伯来处。
于天赋而言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战斗，这也是联盟直到如今也不是全民铠师的原因。
正如天赋有着分类，那些不适合战斗的天赋也有着他们应有的作用。
光幕笼罩在一间约两百平大小的房间内，又被分割成一块块，里面的人或坐或站，或行或停，数据流在不断闪动，在不断分析也在发出指令。
这里每一个人的天赋都与人性和心理有关，天生便能洞察人心，他们是联盟最顶尖的一批心理学家和社会学家，而此刻他们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根据大众反应引导舆论，将人的思维操纵到令他们所想的那样。
犹大·希伯来的投影走在其中，精挑细选的信息被传输到他的脑中，有着个人终端的存在，他处理信息的速度并不比超凡者逊色。
但他依旧不满足于此，外物始终不比自己的力量来的更加安全。
个人终端的提示音响起，闪动着危险的赤红色，修女的声音刚要响起，却被定格。
在黑白的时停中，刚刚参加完会议的律音昉跨过涟漪的时空走出，而他的手中正是被拿走的龙神本源。
“你要的东西我顺手带回来了。”律音昉有些无所谓的说道，似乎对于犹大·希伯来拜托他提前将柯罗诺斯·伊恩手中的龙神本源取走并不在意。
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龙神本源出现在自己眼前，犹大·希伯来并没有立马接过，而是先行了一个面见高位的礼节。
律音昉很满意他的表现，将其抛给犹大·希伯来后，留下了一句看好他的话语。
“不错，没有辜负我们对你的信任和培养。”
犹大·希伯来双手接过龙神本源，恭送着律音昉离开。
在时停结束的刹那，犹大·希伯来抬起他那双好看的眸子盯着修女道：“你们先离开吧，接下来我还有事。”
修女不管质疑，恭敬行礼后缓缓离开，随着最后一名修女走出殿门，犹大·希伯来才打量起手中的龙神本源。
如果说什么是最好的工具，那么自然是人类，会自己去修理，会自己的安排，会自己去激励。
如果人就最好的机械，那么意志力就是最好的驱动力。
而什么是意志力，在他看来自然是信仰。
如果说善使武力的是莽夫，那么善使智慧的又何尝不是蠢货。
犹大希伯来不是那种相信自己智慧的蠢货，智慧可以让他一胜过十，但怎么胜过成百上千。
他明白这一切，所以这只是他的伪装，伪装自己是相信自己智慧的人，同样他也有自己的底牌，主。
现在就到了验证这一切的时候。
他从不相信别人，因为从始至终他就领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对他人的期待就是对自己最大的背叛。
接着他将个人终端取下，将一切监视设备关闭后转身走入了一间不起眼的小门，在经过复杂的路线和验证后，他来到了一处木门前。
门很破旧，上面布满了时间的沧桑，犹大·希伯来轻轻推开了门，随着咯吱声响起，他缓步踏入门内。
房间不大约五十平左右，看上去是一处神庙，左右站立着一个个由象牙石所雕刻的天使，看起来是后面搬进来了的，而在天使跪拜的尽头是一幅挂起来的壁画，受刑的耶稣放在它的前方。
此处庄严肃穆，又带着时间的古老，犹大·希伯来走在地面发出只有他一个人的独响。
安静，静谧，此刻他与神同在。
犹大·希伯来来到耶稣前方，在看了一眼后转身来到壁画前，那是一幅上帝降临图，天使在上，恶魔在下，天启四骑士环顾四周，撒旦在神的光辉的下叩首。
犹大·希伯来先是对着壁画祷告一番，随后郑重的拿出了龙神本源。
五颜六色的小球被放置在壁画中上帝的手上，接着便开始散发微光，壁画上那些人影也开始了蠕动，似乎是要活过来一样。
随着天使与天启四骑士浮现在空，天使的羽翼张开，洁白的圣光开始流淌，壁画上那属于上帝的眼睛开始睁开，或者说散发金光。
犹大·希伯来整个人沐浴在光芒内，始终保持着祈祷的姿势，不曾动摇。
随着金光落在他的身上，犹大·希伯来感觉四周时空一变，仿佛置身于草原，鼻尖萦绕着青草的鲜甜，泥土的滋润正在侵湿他的膝盖，他仍全心祈祷，不移分毫。
“孩子睁开眼睛。”上帝说道。
犹大·希伯来闻言睁开双眼，里面是止不住的激动，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原来那并不是他的幻觉，他真的有了希望，有了能成为超凡者的希望。
见此，犹大·希伯来叩首一拜，却被轻轻托了起来。
“孩子，说出你的愿望。”
犹大·希伯来发出祈祷。“主啊，我希望成为你最衷心的仆人，为世界带来荣光，让众生见证你的辉煌。”
圣光绽放，将伊甸园染上一片洁白，在那圣洁的人影上传来令犹大·希伯来振奋的声音。
“孩子我感受到了你的真心，这里是伊甸园，它将属于你，而你，我的孩子，你将是我在这处世界的显化。”
“我即是全知天，愿一切发生之事皆有利于你。”
语落，圣光与伊甸园一同消失，犹大·希伯来又重新出现在神庙中，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的神庙变得金碧辉煌，而两侧的天使雕像也仿佛活过来了一样。
犹大·希伯来明白这是来自于神的恩赐，这天使雕像中蕴含着神的伟力，只要给予他人，他们都将获得复苏，比如米迦勒等天使和天启四骑士。
而他手中，此刻正躺着一道炽热的银色十字架，它炽热的要在他的掌心烙印出属于神的印记。
疼痛从掌心传来，却又转瞬消失，犹大·希伯来看着掌心的烙印，轻轻的将十字架放在胸口，随着圣光闪烁，洁白中由金线勾勒符文，纯银点缀全身的铠甲出现。
此刻，力量汇聚在犹大·希伯来体内，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也让他这么多年来的压抑，这么多年来的伪装放下戒备。
现在他可以做完完整整的他，真真正正的他，他将开始拥有蔑视一切的力量。
这股力量排开了这处宇宙的规则，强行让他获得了铠甲，一套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铠甲，一套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的铠甲。
真主铠甲！
这是至高之力，犹大·希伯来无比确信，也无比狂热，他真正获得了与蕴星河相抗的力量，他的傲然，他的自信，他的一切都有了依托的根基。
体内的血雷被圣光冲刷，将他的躯体升华，随着血色雾气升腾，犹大·希伯来解除铠甲半跪在原地，虽然气喘吁吁，但他嘴角上扬的微笑却难以自抑。
似乎通往辉煌之路的大门正向他打开。
…………
殿门被重新打开，看着迅速立于两侧的修女，犹大·希伯来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
而低头的修女却不敢去看，但她们能感觉到，犹大·希伯来似乎发生了某种改变，一种她们难以形容的变化。
“去叫米迦勒来一下，就说……主降下了启示。”
一位少女接令离开，而犹大·希伯来则把玩起脖颈上挂着的银色十字架，仿佛那是他的挚爱，不能割舍的一切。
时间暂过，随着米迦勒的到来，在他看向犹大·希伯来时，那双略带圣光的眼睛让他明白了一切。
“跟我来。”犹大·希伯来没有解释什么，米迦勒也没有去询问什么，只是那股尊敬开始发自内心，那股崇尚迎风暴涨。
犹大·希伯来要带他们去获得至高之力，那名为圣洁之光的力量，属于全知天的恩赐与奖赏。
…………
于此同时，永冻之城，白灼夜处。
当极光在夜空中流淌，瑰丽的色彩印透进眼眸，白灼夜放下手中的档案，抬头看向面前出现的投影。
“犹大·希伯来，我没想到你会和我联系。”
“我也没想到。”犹大·希伯来这样回道。
“说吧有什么事。”白灼夜兴趣索然并不想和他有所交流。
对此，犹大·希伯来也打消了虚伪的做派，直入主题。
“灵阳，原谅我再次向你发出诚挚的邀请，此刻你有一个机会，在我们的联手下，这个世界将会踏上新的高度。”
犹大·希伯来的诚恳不像作假，但白灼夜只是摇头拒绝。
“为什么？”犹大·希伯来反问道。
“你应该明白，那些人何其愚昧，他们自以为发出了大众的声音，可惜却只是他们的自我欺骗。”
“因为他们站在了底层，所以自以为就是为了普罗大众，但当他们站在高处，他们也只不过会发出高处的声音。”
“一个立于高处的人，是不会去注视底下的，因为世界会告诉他世界就是这样的，同样那些底层也是如此，他们看不见天上的太阳，只是苛求他的日常。”
“人们发声，只是因为自己所在的位置，他们不会意识到其中的不同，你我之间，与之不同，他们自以为是自己眼界太过狭小，觉得换种生活就有所不同，但当他们真的一开始就出生在高处时，还会如此作为吗？”
“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谋求利益，那些侃侃而谈，自以为清醒的人何其可笑，因为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并不是眼界不够，见识狭小，而是思想，呵呵，何其可笑。”
“他们永远不会懂这番话，可灵阳，你懂，正因为如此，你何必为了他们殚精竭力。”
“反正最后也只不过是上做了下，下做了上，兜兜转转轮回一场，全然忘记了当初的理想。”
白灼夜十指交叉，在犹大·希伯来的视角看去，只露出了那双难以琢磨的双眼和鼻梁。
“然后呢？”白灼夜这样说道。
犹大·希伯来露出一丝讥讽，站起身来，将白灼夜面前的档案挪到中央，用手按在上面道：
“你看，何其冠冕堂皇的理由，灵阳。”
随着犹大·希伯来手指按着的地方看去，那纸质文档上赫然写着一份提案。
《关于规范个人终端平台业务提现手续费标准及优化用户权益的提案》
里面的大致内容为提现手续费的不合理，提议需求为手续费转为免费。
而其发展历程为了一位觉得收费不合理的人的诉讼，在公众的关注下，这件事拿下了不小的热度。
而这就是白灼夜刚刚收的的提案，有理有据，站在了所有人的立场上因此获得了不小的支持。
犹大·希伯来收回手指重新坐了下去。
“你会怎么决定呢？灵阳。”
从大众的视角来看，这无疑是利民的好事，但如果跳出固有视角，也就是跳出自己的视角来看的话，那就并非如此了。
固然这项提案减轻了普通人的负担，但换算成数字来看却并没有减轻多少，或许真有几块钱都难以割舍的人，能为他们每月添上一个馒头，但抛却他们呢？
对于更多的人来说，这几块钱并不会加重他的负担，也不会减轻他的生活，但对于那些家族，集团等存在却不是这样，这将为他们省下天价的费用。
然而这并不是在这项提案获利最多的人，因为如此庞大的体量走的必定是官方渠道，并不会在某个平台单人投入大量资金。
获益最大的是那些中产，那些需要频繁交易的人，做着生意的人，他们才是最大的获利者，如此，他们还能站在普罗大众的角度去说是为了他们吗？
而最关键的是，为黑产提供了一处天然的洗钱路途，他们将无成本的将其洗白，变现。
那将催生一道涉及许多人的灰色产业链，那将牵扯成为一团混乱的大网。
如此，还是为了人民吗？
不管故事的开始是因为一腔热血还是早有预谋，哪怕是被人引导觉得自己是在为人民发声的热血笨蛋，这些都好，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世界并非黑白分明，好与坏也从来不是那么水火不容，在不同的角度，站在不同的利益，好与坏向来只是模糊立场的辩解词，好与坏的边界从来不是泾渭分明的，而是混杂成团。
所以犹大·希伯来问白灼夜如何抉择，做大事者当跳出自己的立场去看全局的思维，应当看见每一次红线并在其中获利并壮大自身。
但红线的存在并不是底线，而是提醒，提醒别人过则死，提醒别人过则滔天富贵。
为人者，事为人成，为事者，事成人为，方可获，得可失，安可道，利可满，四顾全安。
而权力就在于他只需写上几个字，或者说勾上几笔，哪怕一下，都将改变无数人的命运。
其中有人感觉到了权力放纵，有人感受到了责任的权重。
而放纵并非不好，权重也并非好，不可纵其心，有所失便有所得，有所放便有所收，而万物自在。
在于何处，在于天地万物心？
何其可笑，若立于己，便得其己，不可柔心，若立于国，便得于国，不可权心，若立于民，便得于民，不可放心。
此间事，不在于物，只在于不放其心，无论好坏，不管对错。
至于白灼夜会怎么做？时候未到，划为小事，亦是悬于其头顶的一把利刃。
所以白灼夜轻敲着桌面：“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可以走了。”
闻言犹大·希伯来眼里浮现一丝锐利：“最后的邀请。”
白灼夜发出一声长叹：“最后的拒绝。”
话不投机半句多，言语越多也就暴露越多。
光幕关闭，白灼夜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烦躁。
这时莉娜走了过来替他按肩宽心，她始终有着灵敏的内心，不必出现就不会出现，应当走开就不会胡搅蛮缠，因此她，或者他，深得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