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深是在医院醒来的,陪在他病床旁边的人是黄诚章。
他睁开眼睛就被吓了一跳:“怎么是你?”他尝试撑起身子坐起来,头刚抬起,痛得又倒下,“小引呢?”
这话,黄诚章也想问他:“她是你的妻子,你不知道她在哪?”
病房里没有别人,安安静静的,两个人沉默着对视了几秒,气氛尴尬。
陆予深眼眸暗下,说:“我跟她吵架了。”
“哦。”
这反应未免太过敷衍。
但又怕他想歪,陆予深解释:“我们吵架不是因为别的女人,是因为别的男人。”
黄诚章起身,给他拔手背上的针头:“不管因为什么,我觉得你应该先认错。”既然林引现在不想离婚,那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陆予深无话可说。
“对了,”黄诚章取下吊瓶,扔进垃圾桶里,低头与他对视,“柳如腰也在医院里。”
“……”
为了不表现得太反常,陆予深愣了一下,语气平稳,眼神淡漠:“她怎么也在这里?”
“跟你差不多,你伤了腰跟头,她也伤了腰。”这是不是巧合,他觉得不用问了。
“我——”
陆予深还想解释来着,他转身就走了。
伤到腰跟脑袋不是小事,需要留院观察,一时半会离不开人。柳如腰给李玉枚打了通电话,让她过来陪床。
李玉枚中午吃完饭就来了,还带上好看八卦的廖画。
“如腰,你也太丢脸了,”昨晚在酒会上发生的事一夜之间就在她们的圈子里传开了,“参加个那么高级的酒会,你竟然被人打。”
打人的也不避讳,卢惠莹的大名在时尚圈本来就响当当,她女强人的传闻原来不是说说而已。
廖画在剥桔子吃:“我知道卢惠莹是林引的老板,但没想到她那么护她,既然在那么多人面前打你。”
听说那个过肩摔很完美,要不是宾客们的手机被收走,那段视频肯定上热搜第一。
“行了,别说了。”柳如腰翻了翻白眼,扶着她的老腰坐直,手伸过去,“给我吃。”
廖画把剥好皮的橘子肉给她掰了一半。
'叩叩'
有人敲门。
李玉枚过去开门。
“陆予深,怎么是你?”
陆予深被卢惠莹打的时候没什么人看到,关于他的八卦话题只到跟周世宪打架、最后被赶出红帆酒店。
他站在门外,额头上缠了一圈绷带,面色憔悴,一手扶着墙,一手护着腰:“我有点事想找一下柳小姐。”
柳小姐!
这称呼真陌生。
陆予深来之前已经先找过黄诚章了,他打不通林引的电话,想让他打,结果他打了也没人接。
所以迫不得已,他才来找柳如腰。
李玉枚把路让开:“进来吧。”
他一瘸一拐进去。
李玉枚:“……”
柳如腰跟廖画看到他那个样子,顿时瞠目。
“陆先生,你没事吧?”廖画嘴里的橘子还没咽下去,讲话含糊不清,“你这是怎么了?”
他说回答,径直走到病床前:“柳小姐,你能打通小引的电话吗?她不接我的,也不接黄医生的。”
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很可笑。
柳如腰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那你觉得她会接我的?”她是因为谁才被打的,他进门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直接就问起那个女人。
“陆先生,”她冷言冷语怼回去,“你好像忘了,你答应过你家那位,再也不会见我,你现在叫我给她打电话,不是不打自招吗?”
他能不招吗?
他这是先下手为强。
黄诚章已经知道他们两个在同一家医院了,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消除他的疑虑。
光明正大见面,好过被暗地里质疑。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要柳如腰给林引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
扶着腰,他转身慢慢走了。走到门口时,身后有人追上来。
是廖画:“陆先生,我帮你打吧。”
李玉枚扒了下她的衣袖:“你别多管闲事了,你打她就会接吗?”
廖画当然不会说她跟林引之间的'约定':“不试试怎么知道?”她撅了噘嘴,“难道你要看着陆先生没人照顾吗?”
“哦,”李玉枚沉下脸,“那就随你咯。”
陆予深也试过用别人的手机给林引打过电话,但她一样没接,可来都来了。
“那我报号码给你。”
廖画说好。
号拨出去,响了半晌,接了!
“喂。”
廖画点开免提,开口就说:“林引,我是廖画,是陆先生让我打给你的。”
李玉枚and陆予深:“……”这么说不会被挂吗?
林引还真的没挂:“他找我干嘛?”声音穿过话筒,冷淡极了,“你告诉他,这段时间最好别找我,不然我不保证他会不会再次被脑袋开花。”
“嘟嘟嘟嘟嘟……”
说完,挂了。
“……”
廖画无奈摇头,耸了耸肩:“我尽力了。”
你尽力个鬼!
晚上那顿,李玉枚给柳如腰买的时候顺便也给陆予深也买了,不为别的,毕竟相识一场。
放下饭盒,她还是忍不住问:“陆予深,你跟林引是在冷战吗?”
陆予深拆开饭盒包装:“算是吧,没什么的,等我出院后再去哄哄她。”
李玉枚嗤笑了一下,很是不解:“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那种女人在一起?”她语气尽量平和,“难道你看不出来她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把林引娶进陆家当替死鬼这件事,除了柳如腰跟他之外,其他人不知道,他自然不可能说。
他随便用一句话搪塞她:“你不懂。”
“对,”见劝不了,李玉枚准备走人,“我是不懂。”
外人对感情的事不好插手,可是李玉枚还是愤愤不平,回到柳如腰的病房就开始吐槽。
晚饭后,李国道收拾好东西,上楼去拿笔记本下来,打开,接收邮件。
两分钟后,他给林引打电话。
“林小姐,证据都有了,你想怎么做?”
林引已经想好了:“大叔,发一份给我。”
“好。”
医院病房只能留一个人下来陪床,廖画九点就走了。
李玉枚十一点睡下。
柳如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十一点零七分收到了一条彩信。
里面的内容令她大惊失色,顾不得腰疼,爬起来去洗手间打电话。
“这些照片你哪来的?”她气到脸部扭曲,却不敢大声,“你想干嘛?”
电话那头的女孩低笑:“我喜欢你这个反应。”
柳如腰要疯了,压着声音吼:“快说——”
“你好像很爱陆予深,我想成全你们。”林引一开始的计划是让黄诚章做她的'刀',可他莫名其妙变了,她就只能自己变成一把刀,一把捅一次就能置人于死地的刀,为她自己跟养父复仇,“等你出院了找我,我会给你一个剧本,如果你乖乖配合,这些东西就只有我看,否则——”
她没再说下去。
柳如腰抬头,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骇人,咬牙切齿:“林引——”
回应她的是'嘟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