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章 懿旨
孟凝依旧瞧着牧源，也没说话，静静聆听牧源话语。
牧源知她虽有万般心事想与自己倾诉，但她却又不愿开口。知她心有千千结，却又不愿给自己平添一丝烦恼之事。她虽处处为自己所虑，但自己却又盼她能对自己敞开心扉，不必处处隐忍，让自己知她心中所思所想及所愿，哪怕前路万般艰难，自己也将披荆斩棘，为她遮风挡雨，荡平她那心下所有烦心之事。但她却又沉默寡言，就连与自己话语，也都愈发的少。
暗自神伤后，牧源继续说道：
“凉州多年匪患猖獗，圣上为此忧心不已，我见戚家小姐在此陪你，便带陆游前往凉州将其围剿。但那匪首十分奸诈，虽是端了他们巢穴，却是被他趁机逃脱，一时不知去往何处，我让陆游画了画像，贴了告示寻赏缉拿，他虽逃脱，却已孤舟难行，暂且不敢出来生事。”
孟凝听牧源说去剿匪，想来那匪盗定然凶悍，一脸担忧脱口问他：
“那你可有受伤？”
牧源一笑，将她紧张的手拉进自己两手掌心。
“几个草莽而已，伤不了我。”
手上微顿，急忙拉起孟凝手腕瞧了瞧，心下霎时生出怒火。
“是那肖家女子所咬？”
孟凝见他面色凝重，知他心疼自己，但又心下微慌，想要抽回手来，却被牧源紧紧拽住。
“别动。”
见她微有慌张，牧源稍稍缓和些许，生怕自己将她吓住，便也没再追问。
瞧过孟凝手腕牙印，强压怒火唤来陆游，拿了药膏，轻轻为孟凝手腕伤处一番涂抹。
“咬时该有多疼，你也惯能隐忍。”
牧源心疼嘀咕，沉声道：
“不管发生何事，必先护好自己为首要。此番牙印，若再深入一度，必将留下痕迹，到时，你心该又平添不少生烦之事。”
孟凝本想辩解一番，但又见他压抑情绪，怕他生气，只得乖乖点了点头，没敢乱动，由着他为自己手腕一番涂抹。
将药涂好后，牧源抬头看朝孟凝，见她甚是乖巧，却也低沉着头，完全一副做错事后等着挨骂的孩子之貌，硬让牧源生生平息不少怒火，对她，即是心疼又是无奈。
瞧她半晌，伸手扶上她的发髻，手中不知何时多出那根由树中拔出的簪子，将那簪子插入孟凝发髻之上，微有严谨告诫孟凝：
“以后，不管何人讨要，都不可再随手送出。”
孟凝一愣。她本以为，牧源会因发簪之事有所生气，可他只是告诫自己不能再将发簪送人，顿让孟凝长舒一气，抬头瞅他，朝他笃定点了点头。
天空放出耀眼光芒，照射到孟凝那张白皙透亮的脸上，顿如百花盛开，山河灿烂。
牧源瞧着心上之人于光一般绝美绽放，心中瞬间烟花不止，对她的喜欢，早也无法说出。
顿了半晌，乎又想起何事，将手伸进大氅内，从衣袍袖口抽出一个什么东西。
“昨夜回京面见圣上，圣上高兴，问我想要何种赏赐，我便顺势，向圣上求了这道懿旨。”
牧源瞅过一瞬手中圣旨，将那圣旨递至孟凝手中。
“我本欲求圣上赐婚，但我深知，凝儿心下定有诸多顾虑之事。这道懿旨，暂也只是一道空旨，里面只有圣上印章，并未理其旨意。我将此物交予凝儿，待到凝儿愿嫁我时，只需将其填写，我便请上官媒，安排使团，十六大轿，将凝儿风风光光娶进府来。”
听牧源说要迎娶自己，孟凝硬是愣了几愣，心有羞涩，却又狂跳不止，更是百感交织，不知所措。
对于牧源，她自也是心动不已，但她此时却是不知能否接受他之心意，这其中所牵扯的，不仅两人，更有太多太多，多到孟凝一时不知该要如何。
烟凝阁内，孟凝坐于妆台前，满怀心事般将手中那道只有御玺印章的圣旨瞧了多次。此时的她，心下如有万斤巨石压着难受。她知，牧源为此，定然花费不少心力，自己只需在那旨中添上几字，即便长公主不愿，都将点头同意两人之事。
可若如此，势必逆了长公主之意，她与自己，将会生出更多嫌隙。且，自己家人仍在冀州，自己不愿就此嫁人，虽那男子，自己万分倾心，也都不能，更是没到时机。
将那圣旨细致裹卷，拿了盒子将它装上放入屉中，叹了一气，起身便带绿竹出了院门，径直前往长公主院子。
永宁阁内檀香袅袅，炉中炭火徐徐燃升，不断暖着整个屋子。
长公主一派华贵，慵懒靠于软榻上，吉祥进屋回禀，说是孟凝候于门外。
长公主凝了凝神，缓缓坐起身子，伸手由刘妈轻扶，起身走至阁厅坐了下来，后让孟凝进了屋子。
孟凝冲长公主行过礼数，后便立于一旁，静静候着长公主就今日之事析说教诲。
长公主见孟凝不语，沉默半晌才开其口。
“刚刚妍柔与婉怡来过，本宫已将事情原委悉数知晓。此事，终由芙儿先动的手，但是凝儿，你本最明事理，怎的也都失了分寸，跟着芙儿一同扯打妍柔呢？”
孟凝低眉听着，并未有何言语。
长公主见她依旧不语，叹了一气，语调缓和不少，继续说道：
“不过，见你与芙儿相处甚好，本宫倒也甚为欣慰。”
又道：
“芙儿性子天真，毫无城府。你呢，心思细腻，较为稳重。他日，若是由你相助芙儿，与她一同伴于阿源，本宫，倒也放心得下。”
孟凝听后心有牵扯，暗自思索长公主这话是何意思。相助芙儿，伴于阿源，难道长公主想替世子做主纳自己为妾，与戚筱芙一同嫁于世子。
见她面色微变，长公主知她所想，娇柔一笑，伸手拉过孟凝的手。
“你与本宫，缘分甚深。本宫又岂会让你做妾，就算本宫愿意，阿源，怕也不愿。”
孟凝疑惑，若不为妾，那又何故说是相助芙儿？
缓了一缓，长公主娇语道：
“今日，妍柔所说芙儿与阿源之事，倒也不是凭空捏造。自从上次，阿源为芙儿出手教训那李家二郎后，外间便也传得沸沸扬扬，说阿源与芙儿暗生情愫，私定终身。这阿源身为男儿，倒也不怕流言蜚语，但，芙儿一介闺阁，且是官家女子，又怎不在意名誉之事。现下，唯有下聘迎娶，将这留言变为事实，方可堵那悠悠众口。”
顿了顿又道：
“芙儿虽说过于急躁，但她身份并不一般，在她身后，乃是整个俞疆，阿源若是将来遇上何种困难，也不至于孤身一人。”
长公主看朝孟凝，紧了紧孟凝手指，面色凝重继续说道：
“然而凝儿，你与阿源情投意合之事，本宫已是知晓。本宫并非不是通情达理之人，故而，本宫愿意做出让步。你与本宫，也算情谊颇深，本宫自也不愿让你受其委屈。你若如此这般嫁与阿源，他日，莫说他人言语刻薄，即便是你自己，久而久之恐也神伤，自觉低人一等不得自由。因此，本宫欲让瑞王认你为义女，届时，本宫将会派遣皇家使团，风风光光，将你与芙儿一同迎进府来，此后，你与芙儿一视同仁，同样都是阿源正妻，如此可好？”
孟凝彻底明白了，长公主所说，不正是想让自己步娘亲之后吗。竟还为自己考虑不少，瑞王义女，又是郡主之位，呵呵，多么高贵耀眼呐！
孟凝暗暗自嘲一番，并未接话。
长公主见孟凝仍是不语，知晓孟凝一时不会回应，便让孟凝回去好好考虑，想清楚了再来告诉于她。
冬日阳光虽也耀眼，但却没了别季暖意。
孟凝坐于学堂课椅，脑中想着长公主之语，也没听见学士先生所讲为何。
一晃便到下学之时，允六见她心事重重，朝她挥了挥手，问她可有何事，孟凝摇头说没何事，后让允六先走，自己嫣嫣囔囔一番收拾，起身之时，却被青鸾叫住。
青鸾来至孟凝身旁，冲她一笑：
“昨日去那庙宇瞧过，果真如你所说一般。山间冰霜美妙，仿如夜空繁星闪耀，十分唯美。白孟凝，你是没去瞧见，那副场景，简直美妙绝伦，就连皇婶，都对此境甚为赞叹，真是让人不虚此行。”
孟凝笑笑，想起什么，问青鸾：
“那你去至庙中，可有求得姻缘，可将所求符袋挂于庙宇庭院那棵树上，可有遇到何事？”
青鸾微有疑惑，却又想了想。
“我去庙宇之时，倒是瞧见院中有那挂满福袋的树，我将所求之物欲挂之时，见着皇婶祈福出来，我怕被她瞧见所求之物，便就匆匆挂上，与皇婶一同游去庙宇山涧欣赏冰霜，全程十分平畅，并未遇到何事。”
孟凝听后了然，想来江月并未与青鸾相遇，青鸾也未瞧见江月所挂福袋，看来，相帮江月，还得另觅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