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偶然也有在明月院中见过林芷若的人,短暂之后,亭中皆是一静,众人纷纷回头,望着亭中那两道身影。
亭中,林芷若正安慰着哭哭啼啼的小丫鬟,远远的,众人便听那小丫鬟委屈的开口说道:
“小姐,他们把王公子给你作的诗抢走了,那可是我犹豫好久才求来的呢……”
“王公子?”
庆州府的文人圈子里,有名的王姓才子并不多,而其中最出名的,也不过“王平,王案首”,若是真是他写的.....
一切便都能说的清了……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芷若姑娘与王平当真相熟啊。”
林子墨捏着手中的诗纸,听到小丫鬟的话,脸色微微发红,几人不经意间,竟便成了抢夺她人诗作之人,不过眼看着还有最后一张纸,林子墨叹了口气,犹豫过后,声音便再次传来:
“远山眉黛长,
细柳腰肢袅。
妆罢立春风,
一笑千金少。”
念罢,林子墨将纸递给张之动,久久不能言语,刘姓青年怔怔站在林子墨身边,无奈苦笑道:
“欺负人啊,此等才华,当真是欺负人了。”
这三首诗,每一首都能用来当做争选花魁的压轴底牌,足够三个过期花魁重新翻身的诗词,竟然就这般被随意的抛洒出来,而且一抛还是三首齐出,这么一来,若是林芷若真有心继续争选魁首之位,杨梦梦和翠烟笑还争个什么劲啊。
“之前曾听闻,你与张兄连续两次输给王案首,虽在心底对王案首已经有了估计,可今日一见,不见其人但见其诗,当真是才华横溢啊,如此人杰,若不能与之一见,当是此生一大憾诗啊。”
刘姓青年望着远处怔怔出神,嘴里喃喃说着。
而几人对诗评价越是高,禾游儿的脸色就越发苍白一分,看着几人,双腿微微发软,欠了欠身子,挤出一丝笑容,僵硬道:
“几...几位公子,小女子刚刚只是开个玩笑,这些诗游儿也不知道是谁写的,方才在地上捡到此物,应...应当是有人丢失的吧。”
杨梦梦瞥眼看了对方一眼,女子间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又岂会是她所说的这般简单,不过此时也没人去关注她,林子墨和张之动几人的注意力都在诗上。
张之动看了许久,才艰难把视线从纸上移开,苦笑着望着亭中的那道倩影,道:
“王此三首诗,用词精炼,立意绝妙,仿佛就是为了美丽女子而生的,而且这字眼用的,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位仁兄,真的是王平吗?”
“……”
“是他了,也只能是他。”
“张兄你看最后一页的左下角的名字。”
林子墨眼中露出一抹不甘,一字一句的说着,他终于回想起刚才那般熟悉的感觉,是从何处来的了,今夜的场景,与去年秋时一模一样,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张之动一愣,顺着林子墨所说往下望去,果然左下方有一行细若蚊蝇的三个小字,王平着。
片刻后,两人收拾好颇为复杂的心情,对视一眼,便朝着亭中走去,人群也在此时缓缓让出一条路来。
林芷若将烟儿护在身后,就听林子墨认真的拱了拱手,诚恳道:
“芷若姑娘,此话虽然有些唐突,但若是可以,这三首诗能否让在下抄录一份?”
直到现在,林芷若依旧不知道诗中究竟写了些什么,场中所有人为什么用那么热切的目光望着自己,禾游儿脸色为何 突然变得那么菜,林张两位才子,又为何是一副遭受打击了的模样?
这些林芷若都不明白,可看着林子墨诚恳的眼神,还是楞楞点了点头,道:
“公子自便即可。”
“谢谢姑娘!”
林子墨缓缓笑了笑,便让人出去拿来笔墨,而林芷若接过张之动手中的诗一看,逐渐的,便开始控制不住的双脸发烫,这些都是王公子做的吗?自己真有那么好吗?
想到那些夸张到极点的描述,林芷若下意识摸了摸脸,只觉得耳根子都有些滚烫了起来,想起之前与王平的相遇接触,微微一愣,便忽然笑靥如花....
人群之外,林德才望着亭中那令人心颤的笑容,定了定心神,对着身旁几位年轻人开口问道:
“怎么样,有把握吗?”
“呵,有此三首诗珠玉在前,谁还敢献丑,这几首诗都快将女子夸到天上去了,莫说是庆州府,就算是整个长安和大宣,又有谁能说一句“把握”二字?”
为首的年轻摇了摇头,他确实小看了这天下才人,就算离开了长安,当真还是有卧虎藏龙之辈,眼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也罢,还是给自己留些面子吧。
身旁,翠烟笑看着远从长安,被请来的几位才子都面露难色,随即便是一脸呆滞。
场中,冯芊芊也是愣神久久沉默,而杨梦梦眼中更是被浓浓的无奈所填满。
她们努力了这么久,因为今夜的一个插曲,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不久后,包括杨梦梦在内,有望争夺花魁的多人,都转头死死盯着禾游儿,眼中冒火,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该死的禾游儿,人家林芷若本就不打算争花魁了,你为何要如此贪心,没什么吟什么诗,真就显的你了……
感受着周围传来阵阵恶意的目光,禾游儿脸色越发苍白如纸,心中更是追悔莫及,而再次转身时,亭中那道倩影,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