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翊绍的府邸中,公子身亡,牵扯公家脸面,便让卫府前来查案。
经过一个时辰细细验看,钱仵作神色疲倦,上报道:“大人,无任何伤口和瘀痕,不是尖刃刺死或钝器砸死,结合尸斑也不是吊死。银针验察无毒,七窍无任何血痕,切开咽喉和肺管,有大量淤血,如此看来,的确是窒息而死。”
姜时助言道:“这是第三人了,大人还有疑问,可找信得过的仵作前来验看。”
儿子新丧,公翊绍很是悲痛,夫人看到还是这结果,不断的抽泣抹泪,依然不愿相信这结果,“我儿这毛病十多年了,近日没有恶化啊。”
“大人,这个……”钱仵作有些作难,“有别的原因。”见姜时助点头后,才言道:“在死者裆部发现了大量遗精,是不是……”点到为止,就不再言语,捡起布袋,收拾工具,躬身言道:“大人,还有别的案情,若无他事,小的先过去了。”
姜时助叹了口气,“让死者夫人前来吧。”
面带凄容的杨乐丰来到,施礼言道:“未亡人参见姜大人。”
如此场合,也没寒暄,姜时助直接问道:“昨夜可曾和夫君同床?”
杨乐丰眼泪涟涟的摇头,“昨日母亲做寿,回家贺寿去了。”
盯着对方眼睛,姜时助咄咄逼人的问道:“夫君为何不同去?”
杨乐丰回道:“夫君身体羸弱,不能饮酒,就没让夫君同去。”
公翊绍出来作证,“这孩子性子倔强,不知深浅,别人一激就喝酒。刚结婚时,小儿去过杨家,酒后不适,就再也没有在人多的场合去过。”
“那昨夜和谁同床?”姜时助厉声问道:“难道是狎妓?”
杨乐丰张口想说,可又不敢说,面露难色。
公翊绍气愤言道:“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应该是玌姐。”杨乐丰说完,深深低下头去,不敢多言。
公翊绍很是意外,“什么?丫鬟玌姐,他不是和信官儿订婚了嘛。”说着,就气愤的对管家言道:“去前院,把信官叫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别!别!”刚才不语的夫人突然开口,慌忙阻止管家,“先别着急叫。”很是心虚言道,“此事老身也知道。”看到家主势要拍桌子,赶紧解释,“你不是着急抱孙子吗?乐丰嫁来五六年了,还没怀上!我和乐丰商量着,让玌姐儿试试,若是有个身孕,就把孩子过继给乐丰,若是不能怀上,就该好好看看。”
公翊绍觉得荒唐,声调不自觉高了上来,“信官不知吧!”
老夫人战战兢兢,“本想等玌姐有了身子,就给信官些补偿,让他退了这婚事。”
公翊绍气的嘴唇哆嗦,“这是做的什么狗屁倒灶的事。”
见到家主发怒,夫人眼泪涟涟,“这事都怪我,都怪我啊!”
事情有了脉络,姜时助言道:“把玌姐喊来,本官有话要问。”
管家小心言道:“早上就不见了,正在四下寻找那。”
随行的太医问道:“给公子用的药方是什么?”
姜时助介绍道:“这是太子推荐来的张太医。”
张太医浅浅的拱手施礼,“奉太子口谕,来协助办案。”
杨乐丰打开箱子,拿出一盒丹药,“这是求来的丹药。”
“哪里弄来的?”一看这丹药,公翊绍便知道为何物,顿时大怒,将木盒摔在地上,四枚丹药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气愤的看着杨乐丰,“何为妇德?”
“爹!”杨乐丰委屈的眼泪滚滚而下,“这是和婆婆一起求来的。”
张太医将丹药捡起来,碾碎细看,又闻了闻,一股腥臭传来,摇头叹息,“如此腥臭,香茅都遮盖不住,海马、瓜黑蝽、淫羊藿、车前子,还有元水啊,都是虎狼之药啊!不但能催情,对肝肺也是大害,公子吃这种药,如同饮鸩,岂能承受。”
夫人愤怒的大骂,“都是那个薛骗子,说吃了这药,子孙延绵。”
姜时助警觉的问道:“哪个薛骗子?”
杨乐丰低声言道:“城南仁寿堂的薛郎中。去看病时,夫君不好意思,是我和婆婆去的,我们都尝了半粒。”说着,不自觉的羞红了脸,“确实有效才买的。”又赶紧补充道:“都用了半年了,薛郎中叮嘱,切不可多用,本来每月只给夫君两粒的,原来这盒中还有十粒,现在还有四粒,昨夜应该用了三粒。”
公翊绍被气的无语,“姜大人,此事就这么算了吧,为了我家声誉,姜大人上报宗人府时,可写犬子肺痨而死,我们自会具名,与他人无关。”
姜时助盯着公翊绍的眼睛,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故作坚强和无法掩饰的哀伤,叹了口气,“大人切莫着急,等找到了玌姐,再做结论不迟。”
夏日清晨,三五成群的女人,正在河边有说有笑的洗衣服。看着裆部开裂的裤子,妇人开着小媳妇的玩笑,“这男人裤裆咋就开了,你可好好看着。”
没想到,俊俏的小媳妇非但没有惯常的羞涩,反而是毫不示弱,“二嫂子,我家男人就那里大,哪像你家的那个,小小的,想想就不顶用。”
二嫂哈哈笑道:“我家男人的那家伙事,见了馋死你。”
小媳妇咯咯笑道:“看你天天看俊后生的眼神,就知道二嫂肯定是天天闲着。”说着,神秘兮兮的低声言道:“哎,告诉你们个方子,好用。”
老妇人很是不快,“都说话都注意着点儿,小孩子在那。”
二嫂提议,“我大儿子也十七了,她三大娘,你家小丫头不错,要不领回家做媳妇吧!彩礼钱,你说个数,我能办的,尽量给你办了。”
三大娘不以为然,“我家小妮的眼光高着那,等你儿子考上了辟雍,我那小妮不要嫁妆都嫁给你儿子,要是考上太学,我倒贴银子给她做嫁妆。”
二嫂狠狠的敲击着棒槌,“什么话,这是嫌我大儿子没考上呗!大小子有那个本事,那城中大家大户的闺女,还不是随便的挑。”
三大娘冷哼,“挑来挑去,也是挑我家小妮,大家大户的女婿那么好当。”
几名妇人有说有笑的,睁开肆无忌惮的开着荤玩笑,聊着家长里短。
“娘,那是什么?”在河中扑腾的黑不溜秋小子指着河道中央。
顺着看去,小媳妇眼尖,喊道:“好像谁家的衣服冲到河里了。”
“还挺新的。”二嫂说着,仗着水性好,就往河深处而去。
“等等!”三大娘赶紧的阻拦,“怎么看着有头发在水中飘。”
“哎呀,娘啊,是个死人。”小媳妇仔细看看,“还是个女的。”
三大娘很是慌张,“真是个女尸,都泡囊了,快,去告诉里正。”
女人赶紧将水中的孩子揪了出来,吓唬道:“快点出来,女鬼缠人的。”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见到司寇府的衙役匆匆赶了过来,“女尸那?”
“顺着水流走了。”妇人们指着下方,“过去一两里了吧。”
一阵忙乱,里正领着两名小伙子,将水中死尸打捞了上来,赶紧去报官,司寇府的仵作急急赶来查看,言道:“泡了四五个时辰了,该是昨晚落水的。”想了想,提醒道:“我想起来了,今日卫府通报,若是发现女尸,速速通报。”
“好!”衙役赶紧言道:“快,将这死尸交给卫府,让他们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