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理是很基础的物理知识,”季宴礼头靠在她肩膀,专心把玩着余幼笙右手,手指抚过她无名指指根的崭新戒指,细细摩挲着,“只要计算好房间温度、湿度以及灯光,保证房间不通风,就能达到想要效果。”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左手持机,镜头对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按下快门。
余幼笙被拍照声吸引注意,低头看季宴礼放在她眼下的白色手机,骨节分明的手点开朋友圈,在刚拍的数条照片中挑选,却迟迟不点右上角的绿色发送键。
“我要发朋友圈了。”
不解时,就听男人低声在耳边说话,暧昧的滚热气息贴着耳骨,昭然若揭的提示:“这也是我第一条朋友圈。”
余幼笙先是愣了愣,几秒后恍然大悟地拿出口袋手机,打开朋友圈后比出oK手势,示意她已经准备好点赞。
季宴礼朋友圈跳出界面的同一时刻,她不出意料地成为第一点赞人,打赢胜仗般和男人击掌后,余幼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两个加起年过半百的成年人,究竟有多无聊。
“可以说句实话么,”余幼笙轻笑出声,乖乖任由被男人抓住手,扭头看人,“季宴礼,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好幼稚。'
上次她发朋友圈就发现,看上去无比稳重可靠的某人,在有些毫无意义的小事上简直锱铢必较,像极了争当小红花第一的幼稚园小孩。
“智者不入爱河,”季宴礼指骨抵着余幼笙下颚骨,迫使她仰抬起脖子,低头落吻,“在喜欢的人面前幼稚,我认为是值得称赞的美德。”
男人对暗恋见光的事接受良好,甚至迅速学会加以利用:“季太太该多夸夸我才对。”
见季宴礼语气轻松,表情更不像介怀,余幼笙终于能问出她最好奇的问题:
“可以问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高中么。”
“高中时的确不怀好意,”季宴礼垂眸避开她注视,“至于什么时候喜欢你,我也不清楚。”
“非要问的话,”男人沉吟片刻,忽地勾唇笑了笑,“大概比你想的,还要长久些。”
余幼笙又想问,既然喜欢为什么从没来找过她,转念又想到她整个高中都忙着读书、和担心糖尿病的事不要被发现,几次被男生告白,都是毫不犹豫地委婉拒绝。
她的外形和自身条件从不缺追求者;单身至今,归根结底是余幼笙拒绝向人打开心房。
毋庸置疑,哪怕是季宴礼在读书时期和余幼笙表露心迹,结果也只会是相同败北。
余幼笙忽地想起某次久远对话,瞳孔微缩:“所以你上次说,你高考第一志愿选择北城大,是因为想和一个人做同学。”
“不想耽误你高中读书,当时觉得先去学校探探路也不错。”
谈起往事,季宴礼总是一贯的风轻云淡,语调温和:“只是第一年读完,家里就帮我办理退学,强行送我去国外。”
“人的一生总要经历些遗憾,”见余幼笙表情自责,季宴礼抬手捏捏她柔软脸蛋,安慰道,“以及,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余幼笙不解,被扯着脸时说话含糊不清:“为什么?”
“世上大多数人穷尽一生都难寻所爱,”季宴礼垂眸用眼描绘她此时模样,低头,落吻在余幼笙眉心,“而我是天赐的幸运儿。”
“佳偶天成,我只需要修习该如何爱你,幸福就触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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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人还是放弃搬去新家的念头。
虽然城西的别墅的确离学校近,还有余幼笙念念不忘的云团制造机,但无奈别墅面积实在太大,余幼笙觉得她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会把这里当作景点参观,而不是日常生活的居所。
更重要的是,她和季宴礼现在住的房子有许多两人回忆,她骨子里是念旧的人,一旦认定选择的人事物,不是万不得已都不舍得再换。
好在搬家只是季宴礼哄骗她过来的理由,男人对这栋别墅没有执念,见余幼笙不愿意,自然尊重她意见。
都说小别胜新婚,白日几小时不见自然也算是“小别”,两人本就新婚、再加上刚互通心意,驱车回家的途中面上看不出区别,实际早就各自心怀各事。
余幼笙时而感到神奇。
她过去二十七年都提不起兴趣的事,干涸宛若荒野,却在遇上季宴礼就变为潺潺溪流,不知从何起,只知是源源不断。
季宴礼是寻水的旅人,在小溪边久久徘徊不肯离去,还频频低下头去,一次又一次地品尝清水味道。
余幼笙大惊阻止,却被男人一次次诱哄,到后来都要被哄骗到信以为真。
她只能拒绝对方亲吻,右手被季宴礼牵住时,就听季宴礼忽地笑了笑:“戒指该戴在左手的。”
余幼笙疑惑地看着两人戴着戒指的右手,就听男人接着沉沉道:“实在不方便。”
余幼笙懵懵懂懂听懂男人意思,犹豫片刻,轻声道:“……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不换手戴戒指也可以的。”
见她表情是深思熟虑的认真,季宴礼微微抬眉,正想开口问是什么办法,余幼笙手将垂落碎发拢到耳后,低头,动作迟慢生疏、却不见脸上厌恶。
“宝宝,不许再这样,”季宴礼太阳穴狠狠跳了两下,立刻将人拉抱回怀里,
“我从没教你这些,你从哪里学的?”
“……你怎么真把我当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男人手上用了力气,余幼笙有一瞬迷茫,“我以为……你会喜欢。“
在余幼笙为数不多的知识库里,她以为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喜欢这些。
还是第一次,季宴礼无法回答余幼笙的问题。
他甚至有一时分不清,余幼笙究竟懂不懂其中含义。
平时接吻都会脸红耳热的人,这样问题却能说的理直气壮,纯净清澈的水眸倒映着明晃晃的疑惑。
十几年护在心尖上的人,让季宴礼早习惯将自己放在低位,于是服务爱人是理直气壮,反过来却绝对行不通。
这好比信徒生来就该匍匐在神祗脚下,虔诚跪拜是毕生使命,哪怕连追求分毫平等,都是对神明信仰的亵渎。
可余幼笙怎么会懂这些。
她只需要几次亲吻,就会将这些全部忘却脑后,最后被抱起去浴室再回来时,余光就见季宴礼正弯腰,要去拿床头柜的白色手机。
余幼笙懒洋洋歪在床头,目光追随男人宽肩窄腰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后。
这个时候拿白色手机,是又要记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