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秒,林栩仰头笑起来,长腿交叠、双手插兜肩膀颤抖,像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
“余老师。”
花店玻璃门被推开前,林栩再看向余幼笙的眼里多了几分赞许:“我上次就说,你很适合当心理医生。”
“在聊什么。”
伴着清脆的风铃声响动,季宴礼在春光沐浴中推门而入,镜片后的黑眸精准落在余幼笙身上,迈着长腿走近,自然地轻揉她后脑勺。
男人动作是下意识的亲昵,余幼笙回头,将圆桌上亮起的手机屏幕给季宴礼看:“早上和你说过的,家里的姬金鱼草叶片发黄,所以想来请教林先生。”
“季宴礼你怎么回事,好歹也养死过七八回,居然一点失败经验都总结不出。”
林栩嫌弃啧了声,起身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木架的夹层中拿出两个小瓶,“花卉营养液,使用方法都在瓶身上了。”
说完,看向身旁全程只顾着看老婆的某人,没好气道:“兄弟别看了,过来结账。”
季宴礼跟着走去收银台,目光追随花卉中游逛的余幼笙,金红落日在她肩发跳跃,就听耳边传来聒噪的说话声。
“不管什么花落到你手里,回回不到半个月就死。”
林栩曲指敲在收银机屏幕,手懒洋洋地撑着下巴:“你老婆可比你厉害多了。”
季宴礼随手将黑卡递过去,回忆余幼笙每日清晨,醒来第一件事就去看花,勾唇淡淡笑:“是么。”
“兄弟,劝你清醒点。”
林栩看某人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心里感慨世风日下,最后好心地补充道:“别小看任何女人。”
“尤其是陷入爱河的女人。”
-----
“……你上次说的话灵验,J昨天给我写了回信。”
离开花店上车后,余幼笙见透过云层的落日刺眼,抬手先给驾驶座的男人打开遮光板,轻声道:“你上次是对的,J真的是男生。”
季宴礼记得很清楚,他当时只问过,为什么余幼笙觉得J是女生。
并不纠结细节,他见女人话落笑了笑,唇边酒窝浅浅:“更巧合的是,J和我们一样,也是新婚不久。”
“那很好。”
季宴礼对于J的讨论兴致缺缺,察觉余幼笙仍是扭头、水眸直勾勾地看过来,侧目抬眉:“怎么了?”
“没什么,”余幼笙摇头,弯眉笑了笑,“就是突然觉得,你今天和以前不太一样。”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阿斯顿马丁在一众车中缓缓停下。
车内空间封闭寂静,余幼笙见季宴礼勾唇转身,骨节分明的手轻挠她下巴,像是平时逗趣猫咪的动作。
男人声线依旧低沉温柔,佯装在逼问:“哪里不一样,嗯?”
没人会在一朝一夕性情大变,余幼笙也说不出哪里不同。
红灯还剩七八十秒,男人停在她下巴的右手温热,肌肤触碰时,能感觉到不同于女性纤细柔软的粗粝感。
不想心里所想从眼睛里跑出来,余幼笙避开对视目光,视线自然落在季宴礼把控方向盘的左手。
凸起的指关节泛白,五指根根修长,极富力量感的青筋自掌根蜿蜒在手背,再向上便是金红色的光照落下时,无名指的戒指越发惹眼。
余幼笙只浅浅一眼扫过,目光向下,最终停落在季宴礼骨感极重的左手手腕,被定制加宽的表带环住。
表带紧贴着皮肤,不,用“贴”字还不够确切,冰冷的一条铂金如镣铐般紧箍在男人手腕,仔细看时,甚至能看见表带微微陷进皮肉的下印。
记忆里,季宴礼始终手表不离身,使用率甚至高于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家里衣帽间中间的展柜,更是陈列摆放着数十条表带。
材质设计各不同,唯一不变的,是表带罕见的宽度。
余幼笙从没见过,谁的手表这样宽厚、又系的这样紧。
那一刻,在她处处疑心的催化下,季宴礼手腕那东西仿佛再不是表带,而是用来遮掩伤口的遮羞布、亦或是坚韧到足以高挂用于自缢的寸尺白绫。
“……在看什么?”
头顶左上方的男声拉回飘远思绪,余幼笙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心跳却错乱半拍。
“没什么,”她抬眸望进男人镜片后漆黑的眼,看清其中自己正微笑着,“就是在想,我挑的戒指很好看。”
余幼笙觉得,她今晚有些殷勤过了头。
做饭时全程围着季宴礼转还不够,连吃饭后男人负责洗碗,余幼笙都要时不时凑过去,一次次帮他将并未滑落的袖子挽起。
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心袖子不要沾水,衣服粘在胳膊上,不舒服。”
季宴礼被她折腾的没法,擦净手,单只胳膊就轻松将余幼笙拦腰抱起,稳稳放在洁净的料理台上。
习惯随时的亲密,余幼笙搂着男人脖子,刚坐下就觉得耳骨微微刺痛。
季宴礼的齿关抵在她耳垂,意味不明地沉沉笑了声:“你想现在就做?”
余幼笙意会后脸上一红,反驳的话脱口而出:“我没......”
后半句的本能又瞬间被理智打断:“我没说不行。”
话落就只觉得眼前一黑,高瘦男人俯身压下、挡去她头顶光线,是专属于某人强势温柔的气息,铺天盖地般落下。
季宴礼双手撑在料理台,宽肩长臂将余幼笙圈牢在臂弯,慢条斯理道:“我发现,季太太最近似乎格外主
动。”
“……就当作饭后运动。”
余幼笙哪怕别有所图,对于主动出击还是笨拙生疏,绞尽脑汁,也只偏头轻咬在男人滚动喉结。
听得低声时,她也不知是在发泄、还是蓄意勾引,只反问道:“你有意见?”
季宴礼英挺的眉皱起又舒展,几秒后忽地笑了笑,哑声道:“不敢。”
被打横抱起时,余幼笙直勾勾盯着男人几秒,忽地伸手就要去摘季宴礼的眼镜。
下意识想侧脸躲过,季宴礼最后脚步顿住,任由她将眼镜撤去,低声问:“不喜欢我戴眼镜?”
谈不上喜欢厌恶,好看的人怎样都好看。
余幼笙只是突然很想知道,季宴礼不戴眼镜时的模样,小声:“想和你离的近些。”
男人闻言又是抬眉,意外于她今晚表现,最终在吃净人前,都化作耳边嘶哑一句:“那笙笙记得,等下不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