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姜平川从地上一跃而起,夹手夺过王瑛的长剑,对着源义樱子分心便刺,源义樱子无力闪避,大叫一声,长剑直至没柄,源义樱子右手掌一翻,打在姜平川的小腹,二人同时倒在地上。
众人吃了一惊,忙上前去看,杨重梧面色一白,伸手探了一会脉,才长吁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女贼的这一掌,已没有多少劲力,大师哥失血过多,身子虚弱,需要将养些日子。”
再看源义樱子时,眼睛翻白,已死得透了。谷虚已叫来几个师兄弟,将姜平川与智生用担架抬回房中休息,再把源义樱子与柳生进文的尸体拖到后山,按照王驰威的吩咐掘个坑埋了。
待寻到到那些与这二人一同上山的挑夫和侍女,审问之下,都是最近才被二人雇来的,都只当他们是父女商人,便也打发他们下山去了。
姜如望与王驰威喝了一碗凉水后,体内毒性已解,行动恢复,王驰威面色如常,姜如望却是脸色铁青。
司马素彦看了他一眼,叹息道:“如望,我刚才之所以没有出手救广平,第一是他没有性命之虞,二则是他性情外和内傲,身为崆峒派的大弟子,将来要继承崆峒衣钵,希望这次的教训,能够让他警醒,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姜如望躬身道:“师父,这孽子糊里糊涂,堕入那妖女彀中,死不足惜,若不是师父察微知着,崆峒派岂非因他而亡?我父子就成了本派的大罪人。”
司马雁捻须笑道:“东楼门处心积虑,这事你却不能完全怪到广平头上,你放心,崆峒派几百年来都是行侠仗义,走得正站得直,就以天数而言,还不至于有什么灭顶之患。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些倦了。”
众弟子躬身领命,都退了下去,姜如望虽然气恨姜平川差点酿成大祸,可到底父子天性,一出三官殿便去看望儿子伤势,王驰威、杨重梧、王瑛也放心不下,都跟了过来。
在路上,王驰威看杨重梧与王瑛在身后三四丈,便对姜如望说道:“师哥,这次的事情,你无需自责,我觉得师父说得对,广平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情太过孤傲了些。祸兮福所依,经过这次劫难,他应该就会成长起来了,这对崆峒派而言,大有好处。别说师父,我们都已经慢慢变老了。”
姜如望握住王驰威的手,看着他鬓边丝丝白发,两人都不约而同想起三十年前,尚是龙腾虎跃的少年,不经意间,都已年过半百。人生尚且不能永恒,更何况年少青春。
杨重梧与王瑛跟在后面,小声说话,谈起闽地分开后的情况,王瑛在京城看见了大师哥,他正和那“尹小青”一起有说有笑,她自从上了崆峒山,认识了姜平川后,就从未见过他笑得这样开心,就没有和他们招呼,独自回了玄圣宫。
杨重梧犹豫了一下,支吾说道:“瑛妹,大师哥这次为人所骗,你......你.......”
王瑛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道:“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先养好伤再说,将来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他心高气傲,这一次载了这样大的跟斗,也够他受的了。”
杨重梧心中斟酌再三,还是没有将百兽袋的事情跟王瑛说,他在赶往崆峒的路上,心中转了几百次念头,虽然他是亲耳听说义父受伤后,被东方剑打入冰河之中,按说绝无幸理,可是时隔八年,这百兽袋突然出现,难道义父尚在人间?
他知道希望变成失望的残酷,所以就决定暂时不跟王瑛提这个事情。
姜平川还在昏睡之中,谷虚在旁照料,姜如望见儿子脸色灰败,双眉紧锁,想到爱妻早丧,广平自小便很懂事,自己倒没有为他操过什么心,叹息一声,心头也是感慨莫名。
杨重梧再给大师哥号了号脉,心脉颇有滞塞,师哥外冷内热,动了真情,没想到被人骗得这么惨,身上虽创伤数处,可却及不上心上的那一刀,心病还需心药,或者说自我排解,他也是无能为力的了。
王瑛默不作声,从怀中掏出手帕,用水蘸湿了,给姜平川擦拭脸上残存血污,姜平川闭着双眼,牙关紧咬,昏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