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一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四肢有些不听使唤,她愤怒道,“慕容玉楼,你真的敢!”
“我为何不敢?”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你让余氏置我于死地,那么我便先让你尝尝这样的滋味,可惜,我本想着将解药给你,如今看来,大可不必了。”
说着,慕容玉楼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青色的瓷瓶子,打开盖子,朝地上倾倒了下来,瞬间,里头空空如也。
杨氏看她如此,想要大声朝外头喊叫,但慕容玉楼一下截住了她的话头,“杨夫人,你是想要跟众人说我向你下毒吗?晚了。”
的确是晚了,方才已经给她洗脱了嫌疑,若是如今再指认,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慕容玉楼对她露出了一丝浅笑,“夫人,孩儿告退了。”
守在外头的桃红将里头的话听得一字不差,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以至于在回去的马车上,竟都不敢看慕容玉楼一眼,她是真的害怕了。
慕容玉楼却是朝她浅笑一声,“害怕了?”
桃红手心全都是汗水,但她不能说害怕,若是说了害怕,万一慕容玉楼对她做什么,可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未听到桃红的回答,慕容玉楼柔声道,“她要算计我,那我也只能给她一个教训,顺便坐实了余氏下毒一事。”
她看向桃红,“怎么?你后悔跟着我了?”
桃红连忙摇头,“不不不,婢子不后悔!夫人待娘子不好,如今受到惩罚是应该的,国公夫人想要算计娘子,娘子以牙还牙也是应该的。”桃红一脸的庆幸好在她没有同慕容玉楼为敌,若真是那样,恐怕她如今也没命了。
思及此桃红又是连连点头来肯定她的想法。
慕容玉楼却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不必害怕,若是你忠心,以后的日子自然是舒爽的,但若是有异心……”
“不会的!”桃红连忙在她的面前跪下,“不会的,婢子不会的,婢子发誓,此生此世都忠于娘子一人,绝不背叛!”
慕容玉楼冷目,此事还没完,余氏只是被齐国公府赶了出来,只是损了些名声,她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正思索着,她已经到了慕容府的门前,慕容玉楼看向桃红,“你说你忠心,那我便交你办件事,如何?”
“娘子只管吩咐,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婢子也不敢有任何怨言!”桃红连连磕头。
如此惜命的桃红又岂能去上刀山下油锅,只不过是个说辞罢了,思及此,慕容玉楼不由得笑了起来,“罢了,我不会让你上刀山下油锅的,只不过明日.你须得起个早。”
翌日一早,慕容玉楼如往常一般来到阳馨苑向桑氏请安,还没到门口便听得里头桑氏大发雷霆,桑姬在里头好生劝导,但却还是没有将桑氏劝住。
门外侍候的念红一见慕容玉楼来了,连忙着急得跑到了慕容玉楼面前,极为担忧地问道,“二娘,老郡君在里头发了好大的一通火,您快去瞧瞧吧。”
“可知是何事?”慕容玉楼明知故问。
念红紧张道,“今早也不知是哪里传的风声,说是余夫人昨日在国公夫人的宴席上意图毒害国公夫人,幸好国公夫人命大活了下来,可坊间原本说的是国公夫人身边侍候汤药的侍婢所为,可不知为何竟说是余夫人所为,如今京都流传说余夫人大逆不道被国公夫人赶出了府,从此与齐国公府没有半丝关系。老郡君正发怒呢!”
慕容玉楼冷冷一下,说是那小侍婢所为的,定然是孙岩之,孙岩之受过齐国公府的恩惠,昨日齐国公夫人在场,自然是要按照齐国公夫人的吩咐行事,而如今他在朝为官,受的却是慕容德伯的牵制,故而报着两厢不得罪的念头,这才会想出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
可惜,慕容玉楼早就安排了桃红今早在京都各个酒楼茶馆散布消息,如此,余氏这才永远断了和齐国公府和好如初的念头。
唯一的靠山没有了,而她如今也没有一个嫡子傍身,恐怕如今也很难在慕容府中立足。
慕容玉楼宽慰得朝念红道,“莫忧心,我进去劝劝祖母吧。”
才进屋半步,一个杯盏正好摔在了她的脚下,慕容玉楼微微浅笑,提起裙摆垮了过去,“祖母,什么事竟惹得您如此不快?”
桑雨柔见慕容玉楼来了,面上竟露出了一个舒缓的神情,如今她身怀六甲却还要在此处受着桑氏的怒气,实在极为不易了。
“是二娘来了,快来劝劝老郡君吧。”桑雨柔向慕容玉楼投来求助的目光。
慕容玉楼却笑着走到桑氏的身旁,伸出双手揉着桑氏的双.腿,“祖母,气伤肝,不值当。”
“你老实同我说,昨夜的事,可是真的?”桑氏问道。
慕容玉楼听罢,双眸一抖,随即轻轻底下头来,“长辈的事,孩儿也不好议论,只不过孩儿是亲耳听见国公夫人说,让母亲再也别去齐国公府了。”
“果然如此!简直是畜生!”桑氏听罢,怒气更甚,“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德伯将她迎娶进门,真是丧尽门风!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那我们慕容府也要受牵连!”
“祖母,可如今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啊。”慕容玉楼道,“昨日京兆府尹也在场,想必今日他已经将昨夜的事情呈视圣听,若是咱们慕容府受牵连了,父亲如今也不会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啊。”
“正因为你父亲这个时辰还未曾回来,就说明定然是出事了!”自从慕容玉楼那日同桑雨柔说要取余氏而代之时,她心中一直在等待,如今余氏犯了这么大的错,她定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的。
桑氏气得险些跳了起来,她随即朝门外喊道,“念红!”
念红连忙跑了进来,“老郡君。”
桑氏道,“你且去一趟归燕阁!赐给她一道白绫!”
“祖母,这可使不得!”慕容玉楼连忙阻止道。
“如此败坏门风的东西,哪里使不得?”桑氏冷哼道。
慕容玉楼道,“祖母,毕竟如今她还是我们这些孩儿的母亲,况且如今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父亲也还没回来,若是父亲回来见到母亲被祖母处置了,他恐怕会怨恨祖母的!”
“他敢!”桑氏朝念红道,“不用白绫,给她一杯毒酒!”
念红听罢,立在屋内一动不动,桑氏怒了,“还不快去!”
念红才道,“老郡君,方才郎君回来了。”
“回来了?那他怎么不来见我!”桑氏问道。
“郎君一回来,便去了归燕阁。”念红道。
桑氏的气不打一出来,连连愤怒道,“混账东西!”
“祖母,你消消气,桑姨还大着肚子呢,若是桑姨肚子里的弟弟收到了惊吓,那可是了不得的!”慕容玉楼连连道。
桑氏一听,脸上的怒气明显也平静了下来,她看向面色有些差却大腹便便的桑雨柔,语气明显柔了下来,“你啊你,明知我在气头上竟还要来劝我,也不怕动了胎气!”
如今桑雨柔的肚子大约也有七八个月了,这几个月尤为重要,若是真动了胎气,对胎儿不好。
桑雨柔一脸温柔,“二娘说得对,气伤肝,母亲要长命百岁的,那些事,让郎君去忙吧。”
“还是你孝顺。”桑氏一扫脸上阴霾,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归燕阁,余氏梨花带雨得跪在地上,身边还放着一条被割断的白绫,慕容德伯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诘问,“此事原本便同你无关,你这样做,到底是想做什么?”
余燕儿哭着道,“夫君,流言可畏,妾身也不想给夫君造成困扰。就算夫君知道燕儿是清白的,那又何用?”
余燕儿如今虽说也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但这些年保养的一直很好,再者,她与余月儿十分相似,如此哭态更让慕容德伯想起了余月儿,慕容德伯的心早就软了。
慕容德伯连忙蹲下,将余燕儿抱在怀中,“莫哭,今早京兆府尹孙岩之已经将昨晚的事禀报给了皇帝,今日午时也会在刑场当中斩杀那个陷害你的侍婢,皇帝并没有怪你,我也不会怪你。”
“夫郎相信妾身是清白的,那就足够了。”余燕儿在慕容德伯的怀中哭成了泪人,但嘴角却是微微翘成了一个诡谲的弧度。
她这一步棋走得的确是很惊险,所以她一直在害怕,她在赌,她赌的是慕容德伯对她的情分,不,她赌的是慕容德伯对余月儿的情分,慕容德伯就算是看在余月儿的面子上,也会同皇帝据理力争!若是赌赢了,她就能活命,如果赌输了,那她这辈子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姐姐啊,你对我还真是好啊!就算死了,也能护着我!
而当慕容德伯知晓此事时,心中竟有一刹那想起了当初慕容玉楼对他说的话,余燕儿和已故西蜀国的关系密切,从而又让他想到了余月儿的死和余燕儿的关系,直到慕容德伯知晓真相之后,心中才起了对余燕儿的愧疚,从而一从宫里出来,便直接往归燕阁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