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你一直都是一样的,没有变。”时闻徊抱着安从然,轻轻按着他的后脑,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一样的……”
“一样的……”
“一样的?”
“这太荒谬了你知道吗?”
安从然靠在时闻徊肩头,抓着他的运动速干服喃喃自语道。
在经历过精神病院以及被强制送上手术台后,安从然的精神状态变得格外脆弱,任何异常都会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让他很容易被自己的那些想法干扰。
变得精神错乱。
分不清真假。
其实他不想追究真假。
因为这里有时闻徊,哪怕只是他的臆想,他也愿意留在这里,可事情变得越来越离奇了。
这个时闻徊有另一个世界的记忆,这个世界的“安从然”和他好像一模一样,还有穆七白和乔暮,跟他来自同一个世界。
他怎么可能不多想?
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穆七白和乔暮是真实存在的吗?
穆七白为什么不愿意提及过去?
自己和穆七白相识的那段记忆又去了哪里?他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又是以什么契机来到这个世界的?他在这个世界睁开眼前,好像听到过一阵断断续续的对话,可他没听清。
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长大的时闻徊会有信息素?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时闻徊会有腺体?
他是怎么分化的?
易感期又是怎么过的?来这里这么久,他好像还没遇到过时闻徊的易感期。
而且他的信息素也不稳定,经常很寡淡,有种腺体没有发育完全的感觉……
这么多的疑问,他从来都没有探究过,他只想简简单单地留在时闻徊身边。
时闻徊抱起安从然往屋外走,说道:“然然,平复一下情绪,不要胡思乱想。和我多说说话,不要被自己奇怪的思绪带偏。”
“梁淮…你叫梁淮,…那我叫安从然吗?我一直都叫安从然吗?”安从然搂着时闻徊的脖颈看着他问道。
“然然,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叫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变过。”时闻徊顺着他的话说道,想尽可能的帮他拉回思绪。
精神病的最大特征就是幻视幻听,分不清现实,也分不清自己脑海里虚构的东西是否真实存在。
“‘我’是福利院的孩子?”
“嗯,你是南川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想回去看看吗?”时闻徊问道。
“…不知道。”安从然摇头。
“那等你想回去看时,我再带你回去。”时闻徊温声说道。
“时闻徊,你觉得这里是真实的吗?”安从然靠在时闻徊的颈窝低低问道。
“当然是真实的,也许回福利院看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你会找到答案。”
“那…明天带我去,好吗?”
“可以,明天去。”
安从然还是坚信,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的,但他开始有些好奇这个世界的“安从然”的过去了。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时闻徊,以前的‘我’好不好?”
“…在五年前的事情发生前,一直都挺好的,你是个很活泼、很有生命力的人。”时闻徊抱着安从然回到一楼,把他放在沙发上说道。
明明从小就患有复杂类先心病,比任何人都脆弱,可他又比时闻徊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乐观、积极,似乎永远向阳而生。
是个喜欢撒娇的小太阳。
“活泼…有生命力……”安从然喃喃重复着,好像和他关系不大。
他是一个想过放弃生命的人。他们之间果然还是有不同之处的,他们不一样。
“你很喜欢他吗?”安从然又缠上时闻徊,侧坐在他大腿上问道。
“然然,你们是同一个人,没有你和他之分,我喜欢的一直是你。”时闻徊细细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比我好吗?”
时闻徊无可奈何,只能轻轻一笑,哄他道:“你更好,你最好了,别纠结了。”
他把以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区分成了两个人吗?
安从然情绪低落,神色黯然道:“…你在哄我,精神病怎么跟正常人比。”
这样的他,不可能比另一个“安从然”好。
“然然,相信自己,你也是正常的。你的情况不严重,医生说已经在好转了。”时闻徊抱住安从然说道。
安从然靠在时闻徊身上,不再开口,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自己有病,但他就是出问题了。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夸另一个人很有生命力?肯定是在他被深深触动、感染过的情况下。
时闻徊心底的“安从然”大概是一个很美好的存在,从那些满含爱意的合照就可以看出来。
虽然时闻徊也爱他,但时闻徊爱他的程度,远不如爱以前的“安从然”。
从他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
没关系,时闻徊在“安从然”身上受过情伤,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心无芥蒂地爱他,他接受。
只要让他留下就行。
不要再赶他走了。
他想永远留下。
无妨爱他淡薄,他也没有办法做到全心全意爱眼前的人,这个时闻徊和他的Alpha还是有区别的,他们是一个人,但也不完完全全是一个人。
他一直分得清。
他们是不同的。
如果这个时闻徊没有带着青柠味儿的乌木佛手柑信息素和那些跟他的Alpha相似的小习惯、癖好的话,安从然不会爱他。
这就是他不摘戒指的原因,如果这个时闻徊完完全全是他的Alpha,安从然不介意跟他换一对新戒指。
可他是这个世界的梁淮。
穆七白也确切地说过,乔暮死了,证明他也认为二者之间是不同的,还有那句“当做是她”。
穆七白让他活在当下,可他心里怎么可能把这两个世界、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完全当成同一个人?
他现在还平衡不了。
虽然都是时闻徊,但这个时闻徊在他心里的地位,是不可能超越那个陪他一起长大的Alpha的。
安从然从来没有把他们完完全全当做是同一个人,所以他不依赖这个时闻徊。
他没有向时闻徊索要过东西,也不太敢麻烦他,他尽可能的让自己乖巧、省事一点。
他总怕这个时闻徊会嫌弃他,毕竟他也挺不正常的,所以他努力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每天笑意盈盈地面对他,希望他给一点点爱,对他好一点就行。
其他的,他没奢求过。
他对这个时闻徊的感情很复杂,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很混乱,这个时闻徊似乎成了他最后的寄托。
他想抓住这根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