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予焕回去的时候,门口的小厮说徐望之去外面接徐珵入内,朱予焕便进了雅间内,坐在桌边等着两人。
和杨溥、杨士奇透过底之后,朱予焕的心情格外轻松。
离开京城固然有些挑战,但是一直呆在京城内,最终能够得到的结果无非是安稳地卸下辅政一职,既然如此,朱予焕还不如随军出征麓川,至少还能有所收获。
三人说话时,韩桂兰守在屋外,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形,朱予焕出来之后,脸上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稍许凝重转为了轻松,让韩桂兰原本的担忧消减不少。
“殿下,徐娘子和徐老爷到了。”
朱予焕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说道:“快让他们两个进来吧。”
“是。”
徐望之领着徐珵进来,尽管三四年未曾和徐珵见面,但徐望之仍旧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道:“殿下,徐大哥回来了,你看,常年在外修建水坝,疏通河道,一点都没有当初在京城到我家帮工的时候的读书人模样了!”
在外主持工程的官员每日风吹雨淋,自然是不会像寻常官员一般,看着细皮嫩肉。
徐珵倒是一如既往的谦逊有礼,一进门便向朱予焕见礼,道:“臣珵拜见长公主。”
朱予焕闻言不由莞尔,道:“外任本就辛苦,更不用说是需要主导工程的官员了。”说罢便对徐珵抬了抬手,道:“想必你刚从官衙回来,一路舟车劳顿可谓是辛苦,不必多礼了。”
徐珵连忙答道:“为国尽忠职守,是臣分内之事,哪里敢自称辛苦,殿下言重了。”
徐望之早已经在旁边坐下,听到徐珵的话,毫不留情地开口道:“徐大哥出去一趟回来,看着像个庄稼汉,怎么说话还是这样油嘴滑舌的?”
徐珵闻言不免有些尴尬,只能干咳几声,对徐望之低声道:“怎么在殿下面前还这么放荡不羁……”
“放荡不羁?怎么个放荡不羁?”徐望之一头雾水,也小声道:“我平时也是这样啊,也没见她训斥过我。”
徐珵闻言不由无语凝噎,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算了,徐望之这样天性自然也好,估计顺德长公主心中也不会计较太多。
朱予焕只当没有看到二人的小动作,仍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对徐珵道:“你在外做出的成绩,我和陛下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博采众长,对与武学一事也多有涉猎,所以才向陛下推荐你入京筹划武举一事。”
徐珵当然明白这一切都和顺德长公主有莫大的关系,立刻表示自己是因为长公主才有了今日,当然会尽心尽力,不仅如此,还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针对武举和边境整备所撰写的文书交到了朱予焕手中。
先不说他写的对不对,起码这样的态度让人很是欣赏。
朱予焕并不将他的吹捧放在心上,只是接过徐珵的文书细细翻看起来,边看边道:“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是。”徐珵见她看得如此认真,心中又不免有些忐忑,谁叫眼前这位长公主以辅政之身参与各种国家大事,帮助皇帝施行政令。
若是能够得到她的认可,大概率能得到皇帝的认同,徐珵如何不紧张?
朱予焕嗯了一声,又问道:“已经上交了?我看这本像是原稿。”
徐珵听她这么问,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先是应了一声,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臣所作所为可是有不妥之处?”
朱予焕稍稍抬眼看了他一眼,笑道:“有什么不妥的?理所当然罢了。”
徐珵是南方人,未曾去过边境,写的措施大都比较保守,无非是一些整顿边军、加强防守的政策,算不上多么惊艳,但至少无功无过。
只不过朱祁镇本人对于边境问题的态度是锐意进取,徐珵这样的文书送上去,大概也不会受到朱祁镇的重用。
但有着官员武勋消极怠工的“珠玉在前”,殷勤的徐珵便成了值得重用的“忠臣”,即便能力稍显不足,但朱祁镇必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苗子。
这何尝不算是一种歪打正着呢?
徐珵见她在那里翻看文书格外认真的样子,心中不免打鼓,一旁的徐望之察觉到徐珵那一丝微妙的忐忑,忍不住偷笑了一声。
徐珵听得一清二楚,却也无可奈何。
朱予焕放下手中的文书,看向徐珵,微微一笑,道:“陛下如今正想着安定北方边境,你的奏本也算得上‘及时雨’了。”
听出朱予焕话里话外的夸赞,徐珵顿时喜出望外,道:“多亏有殿下引荐,臣方才有幸得到陛下赏识。”
徐珵比谁都要清楚什么叫做“事在人为”,有朱予焕的引荐是一回事,但自己努力是另一回事。
工部的差事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差事,但至少也算是给自己多了几分名声,如果没有顺德长公主的推荐,徐珵想要更进一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朱予焕轻笑一声,随后道:“想必王公公对你的这本奏本必定十分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