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私心
五万五千两，那还是很多啊！
张氏想想便觉肉疼，想要再说说情。
然周明赫实在丢不起这个脸，面色难堪道：“我这便去库房取来。”
“哎，等等。”张氏上前拦住他。
周明赫低声道：“母亲，给周家和儿子留些脸面吧。”
脸面得要，可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张氏不快道：“你不当家不知难，家中铺子田庄几年也赚不到这么多。”
周明赫拧眉反问：“母亲既知数目庞大，当初花用的时候可曾想过？”
这钱又不是她一个人花的，也没想到还要还啊。
她辛辛苦苦的营算，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张氏心有不满，却见周明赫态度坚决，只得退而求其次道：“我那里有些东西还在，可原物归还，还有你们院里，许多摆件首饰也在，拿来能抵不少银子。”
“让吴氏全都交出来，否则库房里可没这么多现银。”
吴氏是周明赫的正妻，这些年带着几个孩子，从杜卿仪那里盘走不少东西。
周明赫心中一沉，愤怒与羞耻交织，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回到院中，喝令吴氏将从杜卿仪那里拿的东西如数归还。
吴氏哪里舍得，遮遮掩掩的交了一半，想要多少昧下一些。
却被赶来的张氏识破，严令她交出全部。
婆媳之间由此生了嫌隙，吴氏不甘控诉，“我们拿的东西能悉数归还，那三叔败掉的银子呢，拿什么还？”
“这笔钱从库房里出，走的是府中公账，便要从三叔往后的份例里扣，总不能叫我们白白吃这亏吧。”
几万两银子，得扣到什么时候去，叫周庆轩喝西北风吗？
“你听听，这像是做大嫂的该说的话吗？”张氏向周明赫告状。
周明赫还未说话，吴氏又抹着泪道：“母亲如此纵容三叔，伯爵府早晚要叫他败个干净。”
“母亲便是不疼夫君，也该为孩子们想想，将来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前途何在？”
慈母多败儿，周庆轩已叫张氏纵惯成了一瘫烂泥，根本糊不上墙了。
张氏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此时被吴氏一闹，心中怒火更甚，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教训婆母，谁给你的胆子，只要我活着，周家就轮不着你当家作主。”张氏摆出长辈的威势。
吴氏捂着脸满腹委屈，看向周明赫道：“这日子没法儿过了，要么分家，要么夫君也给我一纸和离书好了。”
“反了你了，当着我的面就敢撺掇威胁，真当我死了不成。”张氏说着，抬手欲再打吴氏。
周明赫上前挡下，张氏的巴掌来不及收回，落在了他下巴上，刮出几道红痕。
“你……你这是做什么？”张氏惊问，没料到周明赫竟会护着吴氏来反抗她。
“夫君……”吴氏忧声轻唤，也有些意外。
周明赫道：“先解决眼前之事，其余的容后再说。”
他毕竟是家中顶梁柱，他面色严沉的一发话，两人都不敢再闹。
两刻钟后，周明赫同张氏回到杜卿仪的院子，将东西和银子奉上。
“都在此处了，有银子有银票，你点点可对。”周明赫对杜卿仪道。
杜卿仪扫了一眼，“我相信大哥……周伯爷。”
如今她既与周庆轩和离了，那称呼自也得改。
“这些年委屈你了，望你往后喜乐顺遂，得遇良人。”周明赫衷心祝愿。
“多谢。”杜卿仪施礼回敬。
“走走走，把东西都装点好，别落下了。”杜明澈指挥杜家下人。
嘁，小人得志。
周庆轩想要阴阳嘲讽两句，被周明赫一个眼神制止。
好可怕，那眼神……活像是要吃了他。
周庆轩打了个哆嗦，躲到张氏身后。
他有预感，待谢知行一行人走后，周明赫怕是要发难。
杜卿仪的嫁妆很多，杜家下人来回搬抬了好几次，累的满头大汗。
谢知行等到最后才走，经过周明赫身边时，他顿住脚步，与他低语了一句。
周明赫闻言面色大变，朝谢知行拱手道：“多谢谢世子告知。”
谢知行颔首示意，阔步走了。
周明赫目光深沉地看了张氏和周庆轩一眼，抬脚相送。
直到将人送走，他才折身回来处理家事。
“母亲，谢知行同大哥说什么了？大哥方才的眼神好可怕。”周庆轩有些惊惶不安。
张氏吞了吞口水，没有应声。
她心里明白，谢知行定是将她放印子钱的事告诉周明赫了。
多管闲事！
果然，周明赫将他们叫到厅堂，屏退下人，一看便知是有大事要说。
“母亲可知，按东临律法，私放印子钱是何罪名？”周明赫盯着张氏问。
私放印子钱……
不明所以的周庆轩和吴氏惊诧，一头雾水地看着母子俩。
张氏支吾道：“各家暗地里都在放，根本没人管，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那一旦被查处呢？母亲可想过后果？”周明赫捏紧拳头，隐忍着怒火。
张氏道：“那么多家，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廷根本动不起。”
“愚蠢！”周明赫震怒拍桌，吓的周庆轩和吴氏心惊胆颤。
相处多年，他们从未见周明赫发过这般大怒火。
“母亲是想毁了这个家，毁了周家爵位荣华，叫儿子罢官流放吗？”周明赫痛声诘问。
张氏辩解道：“我是你母亲，怎会害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周家。”
自他们父亲开始，因不善经营，铺子田庄便收入甚微，多年来入不敷出。
她一介妇人，又不会旁的生财之道，只能想出这个法子。
“为了周家？母亲是为了三弟吧！”周明赫戳破点明。
“有祖上积累，有官职在身，只要不铺张靡费，家中资产丰盈足够，何需冒这风险。”
“母亲是为了三弟，纵着他花天酒地，胡作非为……”
毫不夸张的说，周庆轩一个人败的银子，抵得上全府花销。
张氏明知不对，却不管教制止，反而想尽办法纵着他。
当年求娶杜卿仪，便是看中了杜家的资产。
私心被揭穿，张氏恼羞成怒，“你也知道你有爵位官职在身无所畏忌，那你三弟呢，他有什么？他将来如何过活？”
“我不为他着想，难道指着你心疼他吗？”
听到张氏吐露心声，执迷不悟，周明赫痛心疾首，“母亲是觉着我占便宜了是吗？”
“我的官职是我苦读考取而来，三弟在做什么？不学无术的享乐。”
“至于这爵位，若传给三弟，他守得住吗！”
母子俩各执一词，相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