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下场
惠宁公主谋逆一案牵涉深远,谢知行负责审查此事,在审讯许相时得知,当年透露他归京路线时间的人竟是惠宁公主。
此罪虽构不成通敌卖国,但也十分严重。
齐聿珩大感意外,没料到惠宁公主竟胆大糊涂到此等地步。
难怪事败后她毫不犹豫的自戕,原是根本没活路。
就她做的这些事,足够满门抄斩乃至诛九族。
齐聿珩痛心失望之余,深觉愧对谢知行。
“让你受苦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害谢知行险些丧命的人会是他皇姐。
而究其缘由,也是因他而起。
惠宁公主比任何人都清楚谢知行与齐聿珩的关系,明白谢知行是齐聿珩最大的助益,且无法动摇,这才起了杀心。
可谢知行不是寻常将领,他是东临战神国之柱石,害死他等同于自断臂膀。
待他日北元休养生息之后,必会大举进攻再次入侵塞北。
到那时,东临危矣。
然惠宁公主私欲熏心,竟不顾国之大体,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怀璧其罪罢了,与殿下无关。”谢知行看的分明。
以惠宁公主的心思,只要他不拥护于她,都相容不下。
然齐聿珩还是很自责,询问谢知行想要什么补偿。
谢知行揉着额角道:“殿下继位之后,允臣一个长假吧。”
“就只有这个请求?”齐聿珩皱眉。
为助他稳固朝纲,谢知行付出牺牲了太多,理应好好嘉奖。
“琳琅阁的盈利再分两成。”为叫他心安,谢知行又提了一个。
“行,可还有想要的?”齐聿珩爽快答应。
“唔……”谢知行认真思忖,“臣想为臣夫人请封个诰命。”
齐聿珩大手一挥,“不过一道圣旨的事,你再想想别的。”
谢知行想不出来了,叹声道:“暂且记着吧,往后想起来再说。”
“时日久了,本宫或可忘了。”齐聿珩故作玩笑。
“无妨,臣替殿下记着。”谢知行从善如流。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坚信不疑,未曾变过的情谊,心照不宣的笑了。
八月初,天气开始转凉,盛京也平定下来。
齐聿珩登基后大赦天下,对所有卷入谋逆案的官员及家眷从轻处置,除了罪错深重死罪难逃之人,其余皆是男子流放,女子充入教坊司。
靖王虽也谋逆,但却并未残害百姓,远不及惠宁公主罪大恶极。
齐聿珩没有杀他,而是让他去看守皇陵赎罪。
看守皇陵是件苦差,余芷宁自愿跟随与齐聿修作伴。
至于谢知妍,看在定北侯和谢知行的份上,齐聿珩网开一面,恩准她与齐聿修和离归家。
虽未受罪罚,但也是终生尽毁,再无指望。
谢知妍挺着即将临盆的肚子,灰头土脸的回到侯府,与秦姨娘抱头痛哭,愤怨命苦。
府中上下对她们母女没有任何同情,也无人前去探望安慰。
反倒是秦姨娘平复情绪冷静下来后,让谢知妍去看望定北侯,给方氏请安。
荣华富贵是不敢妄想了,只求能在侯府偏安一隅。
定北侯对谢知妍早已失望透顶,态度很是冷淡。
方氏更不用说,谢知妍和秦姨娘做的那些事,都是在打她的脸,自是没什么好脸色。
任凭谢知妍如何痛哭悔过装可怜,定北侯同方氏都不为所动,痛斥一番后叫她安生些别再生事。
谢知妍闷声应下,面上难堪心有怨怼,认为定北侯过于铁石心肠,对她太狠心无情了些。
她受了这般大的苦楚,回来未得到一丝宽慰关怀,反而劈头盖脸的数落责骂,委实过分。
想了又想,谢知妍咽不下气,抹着泪与定北侯理论,“靖王谋逆又非女儿过错,女儿也是受害者,父亲怎能怪我。”
原本已经作罢的定北侯听了这话,顿时气上心来,“不怨你,难不成还怨我们?”
“当初靖王求娶,我知他非良配,极力阻拦相劝你皆不肯听,一意孤行自败名声也要嫁,现如今这结果都是你自找的。”
她自找的?怨不得他们?
谢知妍红着眼望着定北侯道:“太子之所以能顺利继位,还不是仰仗父亲和大哥相助。靖王之所以失败,也是因父亲和大哥不肯相帮。”
谢知妍想不明白,明明扶持靖王登位于定北侯府更有利,定北侯和谢知行为何不肯。
若他们肯帮靖王,她现下都已经是贵妃了,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说来说去,都是他们害的。
“混账!”定北侯想教训她,腿伤又还未好,只能指着她气骂,“如此冥顽不灵,圣上就不该恩赦你,理该送你去那昭罪寺!”
“父亲这是容不下我吗?要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谢知妍愈发委屈,觉得所有人都在欺负她。
定北侯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怒瞪着谢知妍说不出话来。
他不明白自己作了什么孽,竟有她这样的女儿。
“滚回凝秀院,无事不得出来。”最终,定北侯决定眼不见为净。
谢知妍愤然起身,走的太急牵动了胎气,扶着肚子痛苦哀嚎。
她这是……要生了!
方氏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扶住她,急声喊来人将她送回凝秀院,又着人立即去请稳婆乳娘。
原本宁静的侯府,因着谢知妍生产,人仰马翻的折腾至半夜。
谢知妍生下个男婴,长的白胖壮实,哭声哄亮震耳,很是健康。
然面对突然降生的小家伙,无一人露出欢喜。就连谢知妍和秦姨娘,也是一脸忧愁。
如今这般田地,她们自身都难保,哪里顾得上孩子。
过了几日,宫里来了圣旨。
定北侯府铲除逆党有功,赏赐了诸多金银珠宝,另擢封定北侯为定国公,方氏和纪棠皆为一品诰命夫人。
谢知妍听到这个消息,气的砸了参汤。
她认为定北侯府得到的这些荣耀,都是拿她的悲惨换来的。
可偏偏无人补偿她,反而落井下石。
她愤怒,嫉妒,不甘,怨恨……
尤其在听到孩子嚎哭时,整个人都崩溃到发疯,捂住耳朵嘶吼,“把他抱走,我不想看见他!”
身为母亲,她对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没有怜爱,只有厌恶。
甚至她憎恨这世上所有人,觉得每个人都在笑话她,奚落她。
秦姨娘很担心,她这般闹腾,怕是会惹得定北侯和方氏不喜。
不,现在该称定国公了。
侯府人人都迎来了滔天的荣华喜气洋洋,唯有她们母女二人凄惨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