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二百多。”老郭压着嗓子说道。
二百多?
这数目在何雨柱耳朵里炸了雷似的。
这年头,二百多块钱可不是个小数,搁在家里,够全家老小吃喝大半年。
何雨柱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咯咯作响,胸口堵得发闷,眼神越来越冷。
老东西……到底图个啥?
他吸了口气,强忍住心头的火气,沉声问道:“那债主是谁?”
老郭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南边的一个团伙,姓吴的……具体名号我不知道,但听说手底下养着几个混混,码头上没人敢惹。”
何雨柱眉头皱得更紧,心里冷笑了一声。
老家伙还真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送了。
老郭看他脸色铁青,忍不住劝了一句:“柱子,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可这事儿真犯不上……你爹自己闯的祸,你去了也未必能捞着好。”
“那是我爹。”何雨柱咬着牙,一字一顿,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他就算再不是东西,也轮不到别人拿他撒气。”
老郭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多言。
何雨柱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拍在桌上,眼神冷冷的:“老郭,你给我盯着点,南边那边要是再有消息,立马捎信。”
老郭看着那几张票子,眼神微微亮了一下,点了点头。
“行……我再打听打听。”
何雨柱没再多说,转身出了客栈。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豆腐脑摊子前排着队,远处磨剪子磨刀的小贩拉着尖嗓子吆喝,胡同里一派平静的烟火气。
可何雨柱的心却像被千斤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回到四合院,院子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起了床,几个婆娘围在水井旁边洗衣服,边洗边嘀咕闲话。
“哎,你们听说没?前儿个前院的老三家丢了只鸡,闹腾了一晚上呢。”
“我还以为是柱子偷的呢,哈哈!”
“去去去,柱子要想吃鸡,哪还用偷?”
听见这话,何雨柱脚步顿了顿,随即冷冷扫了那几个婆娘一眼。
“你们再嚼舌根,我把你们的衣裳都扔井里去。”
几个婆娘被他这一瞪,立马噤了声,低头洗衣服,心里却不敢再多嘴。
回到屋里,何雨柱直接掀开箱子,把存下来的钱票子全都倒出来,一张张点得仔细。
八十六块五毛三分。
加上昨天夜里摸出来的,这些年攒下的家底全在这儿了。
可就算全掏出来,离二百多块还差一大截。
何雨柱狠狠吸了口气,眼神越来越沉。
这笔债,何大清还不上,自己这个当儿子的,必须得顶上。
哪怕砸锅卖铁,也得把人从南边给拽回来。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沉默了好半天,脑子里不停盘算着该去哪儿凑钱。
外面天色渐渐亮了,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屋子里的烟雾散了些,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
何雨柱闭了闭眼,忽然抬手摸出烟袋锅子,狠狠磕了磕烟灰,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钱可以慢慢凑,可要是敢动我爹的人,老子就敢让他连本带利全都吐出来。
这一趟南边的路,迟早是要走的。
外头的风呼呼地刮着,四合院的门吱呀一声被吹得晃了晃,仿佛整个胡同都笼罩在一股沉沉的压抑之中。
何雨柱坐在屋里,烟雾缭绕,眼神深沉,像盯着看不见的远方。
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天色灰蒙蒙的,天空像是一块被烟熏过的旧棉絮,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胡同里的积雪早就被踩得脏污不堪,冻成硬邦邦的冰茬子,路上行人缩着脖子,脚步匆匆。
何雨柱拢紧棉袄,沿着胡同一路朝东走去。心头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昨夜的烟熬得嗓子发干,脑袋里乱糟糟的,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他手里攥着从抽屉里掏出来的八十六块五毛三分,兜里还揣着几个馒头,外加一瓶从食堂带出来的咸菜罐头。就这么点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落在如今这节骨眼上,已经是他能拿出来的全部家底。
老郭说得没错,南边的水深,伸手进去容易,想抽出来就难了。可何雨柱是个轴人,真让他袖手旁观,他做不到。
他娘的,老子再苦再难,也不能让老爷子给人欺负了去。
到了东城的一间破旧客栈,何雨柱停下脚步,抬头打量了一眼那块歪歪斜斜的木牌匾,上头的字都快被风吹雨打得看不清了。
“春泰客栈。”
这地方老郭昨夜提过,说何大清前阵子被人打了后,就躲在这儿养伤。
何雨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头的烦躁,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屋里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
“找人,何大清。”
门咯吱一声开了个缝,探出个半秃的脑袋,眯着眼打量了何雨柱一眼。
“你是干啥的?”
“他儿子。”何雨柱沉声道,眼神凌厉得像把刀。
那人被他盯得缩了缩脖子,嘴里嘟囔了一句:“屋里头呢,自己进去吧。”
门推开,屋里潮湿阴冷,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炕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破旧的棉被,头发花白,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像张旧纸。
正是何大清。
何雨柱的脚步顿了顿,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手指攥紧了棉袄下摆。
他记忆里的何大清,哪怕再落魄,身板也是硬朗的,腰杆子永远挺得笔直。可现在这个躺在破炕上的老头儿,像是被生活磨折得只剩下一副空壳。
炕上的人听见动静,艰难地睁开眼,目光浑浊,半晌才慢慢聚焦在何雨柱身上。
“柱子?”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
何雨柱喉头一哽,眼眶微微发热,但脸上的神色仍旧绷得紧紧的,语气里透着几分火气。
“你还知道我是你儿子?”
何大清怔了一下,随即眼神暗淡下来,像是被人揭了短,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没说出话。
屋里一时间静得针落可闻。
何雨柱深吸了一口气,把手里的包袱往炕上一搁,嗓音低沉:“馒头,咸菜罐头,先凑合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