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看着眼前这个垂垂老矣的父亲,心头的怒火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他小时候最恨的,就是何大清那副倔巴巴的脾气,贫穷了一辈子,也固执了一辈子。
可现在,这种倔强落在眼前,反倒让人心酸得发慌。
何雨柱喉咙发紧,沉默了片刻,才狠狠把烟头在桌沿上摁灭,声音压得极低:“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你是我爹,这个理儿,天大地大也变不了。”
何大清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低下头,眼泪悄悄滚进鬓角的白发里。
屋里一时间静得像能听见心跳声。
何雨柱没有再说话,抬手掏出兜里的钱票子,直接摔在炕头上。
“这些钱,你先拿着。明天我再去凑一笔,剩下的账我来还。”
“柱子!”何大清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脸上的皱纹一抖一抖,声音发哑,“你不能去……那些人不好惹……他们——”
“闭嘴!”何雨柱狠狠瞪了他一眼,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你连自己都保不住,还管得了我?”
何大清的嘴唇微微张了张,像是还想再劝,可看着何雨柱那双冷沉的眼睛,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认死理,一旦下了决心,谁也拦不住。
屋子里沉默了许久。
何雨柱点了一根新烟,手指夹在指尖,眼神幽深,望着窗外昏暗的天空,声音低哑:“再倔也是白搭……我是你儿子,这个理儿你记住了。”
何大清的眼神颤抖,浑浊的老眼里渐渐泛起泪光,像是被压抑了大半辈子的委屈和倔强,一瞬间全都塌了下来。
“柱子……”他嗓音颤抖,声音哽咽,“爹……爹对不住你……”
何雨柱没接话,指尖夹着烟,长长吐了一口烟雾,眼神沉沉。
这世道里,谁又对得起谁呢?
窗外的风刮得更紧,胡同里的积雪被卷得乱飞,像是一场无声的风暴正在酝酿。
何雨柱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这笔债,既然扛上了,就绝不能再让何大清折在南边那些人手里。
不管是钱,还是人,他都得一点点讨回来。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潮湿霉味,墙角的煤油灯火光摇曳,映在何大清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憔悴又无助。外头的风呼呼作响,吹得窗户纸“啪啪”直颤,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何雨柱咬着半截烟,眉头紧锁,眼神阴沉,脸上的棱角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越发冷硬。他指尖轻轻敲着炕沿,心里盘算着这笔债该怎么还。
这一趟,不管南边的水有多深,他都得淌进去。
屋子里静得压抑,像是被什么沉重的气息压住了。
何大清的眼神在昏黄的光影里闪烁,嘴唇哆嗦了几下,终究还是没忍住,颤声道:“柱子……你……你得救救爹啊。”
这一声哀求,像是一把钝刀子,直往何雨柱的心窝子里扎。
何雨柱的手指微微一顿,烟灰落在炕沿上,眼神骤然变得深沉。
他缓缓抬眼,死死盯着何大清,眸子里透着一股压抑的火气。
“你现在知道求我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早干嘛去了?当初跟人借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一天?”
何大清的身子猛地一抖,脸上浮起几分羞愧,嘴角哆嗦了半天,愣是没敢吭声。
屋子里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说啊。”何雨柱眯着眼,声音冷得像冰,“你不是一向有主意吗?不是说自己能扛吗?现在怎么倒在我面前求起人来了?”
何大清被他这几句话噎得脸色通红,眼圈泛着泪光,手指死死拽着被角,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半个字。
这一刻,老头子脸上的倔劲儿终于彻底崩塌,像是被生活折磨得再也撑不住了。
“柱子……”何大清低下头,声音哽咽,“爹……爹真没路了……再拖下去,他们真能弄死我啊……”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终于压抑不住,带着几分老迈的哀求,像是一头被生活压垮的老牛。
何雨柱的拳头一点点攥紧,指尖几乎要把裤子上的布料捏破。
他心里烦得厉害,胸口憋着一团火,却怎么都发不出来。
眼前这个浑身伤痕的老头子,年轻时候是铁骨铮铮的苦力汉子,哪怕饿着肚子,也从没低过头。可现在,半辈子倔强的骨气,被生活磨成了哀求的碎片,连个窝囊废都不如。
这一刻,何雨柱再恨,也恨不起来。
他狠狠抽了一口烟,眼神盯着窗外的黑暗,声音低沉:“我问你,欠的到底多少?”
何大清抬起头,嘴唇哆嗦了一下,眼神躲闪,像是不敢直视何雨柱的目光。
“八……八百。”
何雨柱的瞳孔猛地一缩,指尖的烟头“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八百块!
在这个年月,八百块几乎能抵上普通人家十年的光景。
何雨柱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眼神瞬间凌厉得像刀子。
“你他娘的疯了?!”他的声音低沉压抑,透着一股暴怒,“你哪来的胆子借这么多?”
何大清被他这一吼,身子猛地一抖,眼神躲闪,脸上的皱纹抖了抖,嗫嚅着不敢吭声。
何雨柱胸口的火气直往头顶蹿,拳头死死攥紧,恨不得一拳砸在炕沿上。
可看着炕上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子,心里的火气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再怎么糟心,这人始终是自己爹。
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半晌,何雨柱才咬着牙,声音低哑:“钱……我会想办法还。”
何大清的眼神猛地一滞,抬起头,嘴角哆嗦了一下,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柱子……爹不是成心连累你啊……”
“行了,别废话了。”何雨柱沉声打断,眼神冷硬,“我问你,吴老六他们什么时候上门?”
“这……这几天就会来。”何大清低着头,声音像蚊子哼哼。
何雨柱的眼神沉了下来,指尖轻轻敲着炕沿,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