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的陛下无辜的他,无辜的朝臣苦哈哈。
此事本来就和人家两部尚书没关系,就单纯是陆予熙这个“弟婿”在大舅兄的死亡直视下一时慌张,手忙脚乱的随手指的。
对此,林时和与陆予熙自然心中有数。
眼见着两位大臣冤枉的一张脸都要皱成团了,陆予熙也不好意思再拿他们挡刀。
“好了。依二位爱卿所言,此人刚刚入朝不过三日,你们不了解他也是正常,房尚书与史尚书不算失察。”
两个尚书如蒙大赦,千恩万谢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只剩下方才那个上奏的还突兀的立在中间。
见此情景,这满心邪术的臣子也彻底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赌错了。
他是没落世家里出来的,考了二三十年才中了进士,钱不多事不少,成日里不是想着媚上就是思量着传宗接代,快四十的人了孩子毛都没有,却一股子爹味。
他以己度人,自认为陆予熙应该比他更注重子嗣传承。本想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陛下定然不会喜欢太上皇硬塞给他,叫他断子绝孙的男皇后,娶他也不过是为了稳固太子之位的权宜之计。
却没想到,自己方才揣度圣心,试探着迎合皇帝的心意,就被打回了原型。
“臣…臣…”
那臣子急得话都不会说了。
“不必称臣了。”陆予熙抬手制止了他将要说出口的狡辩,“不敬皇后,挑拨帝后和睦,于国有损。剥去官服,废黜功名,回乡种田去罢!”
“陛下!”
“拖出去。”
*
就连钱都不一定每个人都喜欢,怎么会真有人是名副其实的万人迷、天下无人看不顺眼呢。
这种自作聪明的人今日有,明日有,后日还有。林时和也懒得再落井下石,见陆予熙利落的将人发落了,他便没再分给那人半点目光。
他正忙着专心致志的盯着龙椅上的陆予熙,一动不动,表达自己的愤怒。
直把陆予熙看的坐立不安。
又咬牙强忍了整整两刻钟,最后一位朝臣得了吩咐退回队伍里去,赵磊宣布退朝的声音响起,已经被看的浑身发毛的陆予熙终于长舒口气。
趁着众臣叩首恭送,陆予熙逃命似的三步并做两步,出了殿门上了御辇,飞快的从林时和冰冷的目光中消失。
回到宣政殿的时候,内室的林时明还裹着柔软的被子呼呼大睡,一张白净的脸都睡得通红。
陆予熙坐在床边用目光将沉睡的林时明细细摩挲了许久,方才有些激荡的心绪在这安定的氛围中逐渐平和下来。纠结了一秒钟,没能经得住诱惑的皇帝陛下将朝政抛之脑后,干脆也脱了外衣与鞋袜,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刚躺下,闻着味儿一般的林时明就打了个滚,自然的滚进了陆予熙的怀里蹭了蹭。陆予熙眼疾手快的张开双臂将人搂住,往怀里拢了拢,而后帮林时明掖了下被角,便垂着头,在林时明的发间轻嗅了一下。
清爽的皂角味混合着金银花香从林时明乌黑的发间逸散,丝丝缕缕的萦绕在陆予熙的鼻尖。
这才该是人过的日子啊!
陆予熙的心脏一点点柔软下来,温柔的目光寸寸拂过林时明的脸。
渐渐的,内室愈发安静下来,陆予熙也陷入了沉睡。
*
回笼觉之所以美妙,就是“失而复得”这四个字。
抱着香香但不软的老婆,陆予熙睡了整整一个时辰。再醒来时,只觉得身心舒畅、神清气爽。
林时明依然没有醒,睡得像小猫一样。
昨夜他是真的超负荷劳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中,他脑子空白,都差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魂都飞出天外了。
陆予熙作为始作俑者,自然也知道林时明有多累。他有点心疼,有心想叫林时明再多睡一会儿,但总得起来垫补些食物作为“早”点,而且林时和昨日也送了口信,说今天有事要同他们说。
没办法,陆予熙只好残忍的睡得正香的林时明给叫起来。
“时明?”陆予熙亲了林时明一口,然后伸手推了推林时明的胳膊,轻声呼唤,“起床了,兄长还在…”
“啪!”
被吵醒的林时明一夜之间就拥有了极其可怖的起床气,半梦半醒间一巴掌就呼到了陆予熙脸上。
陆予熙的右脸当场就泛红了。
内室安静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骤然清醒了许久的林时明终于装不住睡了,两眼一睁就对上陆予熙深沉的目光。
哎呀,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聪明的林皇后当即决定恶人先告状,“陆予熙,你的脸把我的手打疼了!”
陆予熙:“……”
受害者睁大眼睛,满目不可置信。
好好好,酱紫颠倒是非?
“听见没有!还不赶紧给我揉揉手心!”
自觉找到先发制人的理由,林时明愈发的理直气壮起来,无视陆予熙通红的脸,半点不心虚的指指点点起来。
“果然是不爱了啊!昨夜就不顾我的求饶将我往死里折腾,今早又打了我的手,还连给我揉一下都不愿意。太叫人难过了…果然是人老珠黄,色衰爱弛了…”
“…不要胡搅蛮缠。”陆予熙义正言辞,企图为自己申冤。
“你不爱我了…”
谁家不爱是这样的?谁管恩爱一夜叫不爱?
陆予熙沉默。
片刻后,顶着半张红脸的皇帝陛下还是妥协了,起身去取来了药膏,复而躺回床上将皇后殿下往怀里一揽,捧起皇后白皙修长的手细细涂抹药膏,按摩起来。
大获全胜的林时明心花怒放,喜滋滋的在陆予熙身上扭来扭去。半晌,终于憋不住笑“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陆予熙无奈的点了点他的眉心,“别闹了,心满意足了吧?”
“嗯嗯嗯!”
“那就快起来吧,兄长昨日说了要来寻咱们的。”
“哦。”
林时明扒拉扒拉陆予熙披散在耳侧的发丝,凑上去仔细端详了一番。而后,才终于良心发现般认下了自己干的好事,将陆予熙随手放在枕边的药膏拿起来,开始收拾自己整出来的残局,认认真真的给人鲜红的半张脸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