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开来能调到省纪检委工作,很大程度得益于宋远平的间接作用,郭开来在接到调令前,秦书记曾经明确向他说明,他的具体工作主要是配合宋远平,协调处理他所负责的大案要案,以保证他能顺利领导省纪委工作。
为了能发挥承上启下的作用,郭开来不仅要圆满完成自己分担的工作任务,还要积极参与宋远平制定的“除奸”计划,在宋远平的领导下,顺利揪出纪委内部隐藏的“内鬼”,给宋远平由“副”转“正”打下坚实的良好基础。
开过会以后,郭开来回到办公室稍作休息,想起李良白的案子,便又打起精神,主动到宋远平的办公室“没事找事”来了。
宋远平见郭开来不请自来,心情大好,便笑着说:
“郭书记,你来的正好,我们三个正在讨论如何揪出内鬼,你也参加一下意见,不足之处你来做个补充!”
钟钜良主动把宋远平的计划详细地给郭开来复述了一遍。
听完钟钜良的叙述,郭开来稍作沉思,皱起眉头说:
“乍一听起来,宋书记这个计划似乎是无懈可击?但如果仔细推敲,我觉得还是有些漏洞。”
宋远平随手递给郭开来一杯茶,依然微笑着说:
“郭书记,那你倒是说一下,这个计划哪个方面有漏洞?”
对于郭开来这个老纪委的看法,宋远平还是非常在意的。郭开来在市纪委工作了多年,不仅成熟稳重,心思缜密,而且见多识广,业务能力扎实,既然他说有漏洞,那这个计划一定存在问题,宋远平不得不慎重对待。
郭开来双手接过宋远平递过来的茶杯,呷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徐介然是个老纪委了,他老奸巨猾,见过太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又和钟主任同事多年,深知他们不是一个道上的人,怎么会轻易相信钟主任突然就被金钱迷了眼睛?所以我说,这个计划存有明显漏洞!”
“说的有道理,大家看见了没有,郭书记才是真正的老姜!”
宋远平嘴里开着玩笑,心情却有些郁闷,这个计划如果行不通,那该怎么把徐介然拿下呢?
郭开来看出了宋远平的忧虑,便笑着宽慰他说:
“虽然宋书记提出的“捉鬼计划”是有些小漏洞,但大部分环节还是很值得肯定的,只不过换个方式和徐介然斗智斗勇而已。我想,此刻的徐介然一定是如坐针毡、夜不能寐,他绝不会坐以待毙,而想要寻求突破口,则必须要过钟主任这一关。作为多年的老同事,你们觉得他会怎么做?”
宋远平的大脑急速的转动着,只是一瞬间,他马上猜透了徐介然接下来会怎么做: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徐介然只有和钟主任打感情牌了?”
“正是如此。”
郭开来分析说:
“大家都在一个单位工作,相互帮忙是常有的事情,假如徐介然摔出他这张老脸再次求钟主任,钟主任看在多年老同事的份上,总不能一点情面都不给吧?”
郭开来的话不无道理,也可以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也许是当今社会太过于复杂了,以至于让一些非常简单的事情也被想当然的复杂化了。
宋远平微笑着说:
“还是郭书记分析的透彻,那么接下来,就看钟主任你的了!”
钟钜良顿感肩上的担子骤然加重了不少,看来和徐介然之间的短兵相接,势在必行了!
接下来,周青又把办公厅节日期间的工作布置详细向宋远平汇报了一遍,并征求他的意见。
宋远平出于安全考虑,再一次强调,办公厅应督促各处室领导,严格落实安全管理制度,加强值班值守,强化安全风险排查,切实保障节日安全稳定。
为了不影响钟钜良的工作,宋远平结束了讨论,让大家各忙各的,办公室又恢复了平静。
也就在这个时候,徐介然正在办公室里焦急的踱着步。
李良白的落马让他成了惊弓之鸟,恍惚中,他感觉那把代表着正义的达摩克斯利剑,正带着丝丝寒气,高悬于他的头顶。
虽然李良白被留置在省纪委,可以说是近在咫尺,可宋书记偏偏把李良白的案子分给了秉性刚直、嫉恶如仇的钟钜良?
这样的话可操控的空间就太狭窄了,会议结束以后,他已经找过钟钜良,委婉的提出想要见李良白一面,结果毫无意外的碰了钉子,这不禁让徐介然有些绝望,他甚至有了自首的冲动。
可后天就要放假了,现在自首无疑给家里人当头一棒,他这个在家里一言九鼎、让老婆儿子引以为豪的光辉形象也随之灰飞烟灭,荡然无存,随之而来的是家庭的破裂和老婆儿子无尽的失望,以及对他无比的痛恨,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一切。
眼看就要下班了,留给他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少,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关键时刻了,他咬了咬牙,决定豁出这张老脸,放下尊严去求钟钜良,只要能见到李良白,就有机会把自己择出去。
钟钜良深知自己的任务艰巨,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回到办公室后,他一刻都没敢耽误,马上安排工作经验丰富的信息技术科科长罗国建布置监听设备。
为了给罗国建创造条件,钟钜良亲自把李良白“请”到自己的办公室“谈话”。十几分钟过后,感觉罗国建应该完成任务了,这才安排人把李良白送回讯问室。
钟钜良的安排非常及时,李良白送回了讯问室,罗建国已经完成了监听设备的安装,他刚把讯问室的钥匙拿回来,徐介然就匆匆来到了钟钜良的办公室。
罗建国礼貌地向徐介然问过好,就主动离开了办公室。
徐介然简单和钟钜良寒暄了两句,疑惑地问道:
“我的印象里,这个小罗好像是负责技术工作的吧?”
“哦,小罗是我们案件审理一室的技术科科长。”
“节假日马上到了,你还给他安排了什么工作任务?”
徐介然是老纪委了,纪委通常使用什么手段,他一清二楚,此时,他不禁警觉起来,不会是钟钜良给自己下了什么套吧?
钟钜良回答的很坦然:
“宋书记一再强调节假日的安全问题,而我们一室又担负着审查李良白的任务,我可不敢掉以轻心呐。我让小罗他们重新检查一遍各科室监控设备,以免出了什么安全问题,我不好交差。”
钟钜良回答的无懈可击,徐介然以为自己草木皆兵了,于是不满地说:
“当官的动动嘴,咱们当兵的跑断腿,宋书记生怕咱们闲出病来,我看他就是没事找事!”
钟钜良没和他继续探讨宋书记,把话题扯向了节假日:
“徐主任,这眼看着就要放假了,你们检查二室都安排好了?”
徐介然急得心里冒火,嘴里还不得不客套几句:
“这有啥可安排的,我们检查二室不比你们审查一室,室里留两个人值班就行了。相对来说,你们的工作任务就繁重多了,这马上放假了,你钟主任手头上的工作还不能松下来,辛苦了!”
钟钜良嘴里抱怨着说:
“没办法呀徐主任,本来我们一室手头也没什么案子,可咱们新来的宋书记眼里揉不得沙子,一个假期都等不得,火急火燎的就把李良白双规了?也不知道咱们宋书记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处室,他偏偏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这个假期不就泡汤了吗?”
徐介然顺着钟钜良的话说:
“咱们宋书记是不太近人情,你说大家忙活了大半年,好容易盼到了十一长假,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双规李良白?要我说呀,他这是嫌三把火还没有烧够,想要烧第四把、第五把火!”
钟钜良心里暗笑,他慢条斯理地替徐介然沏了杯茶:
“徐主任,尝尝我的茉莉花茶。我这里是清水衙门,茶不是太好,你将就着点喝吧!”
“你这话说的,你这里是清水衙门,我那里也不比你强多少,谁让咱们干的是纪委工作呢?”
徐介然心里火急火燎的,眼看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他再也装不下来了,试探着说:
“钟主任,刚才我和你说的那件事,你能不能通融通融?”
钟钜良故意推迷糊:
“什么事啊?”
“就是……,哎呀老钟,你就别装糊涂了好吗?散会后我不是找过你嘛,我想见见李良白,你给个面子,给我十分钟就行!”
钟钜良故作为难:
“不是我不想通融,咱们省纪委对被审查人员有着严格的管理制度和审查程序,宋书记也三令五申,各处室只能负责自己的案件,不经过上级组织批准,任何人不得越权过问其他处室的案件,我可不敢坏了规矩!”
“钟主任,你自己说,咱俩共事多少年了,我求过你没有?”
到了这个时候,徐介然已经毫不掩饰他迫切想见到李良白的心情,几乎是哀求着说。
“我的徐主任,万一让宋书记知道了,我是要被处分的?”
钟钜良没有把话说死,仍然表现出忧心忡忡的样子。
“钟主任,只要你能帮我这一次,以后你钟主任的事就是我老徐的事,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老徐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徐介然把胸脯拍的“啪啪”作响,一双老眼已经变得通红。
钟钜良见火候差不多了,装作被逼无奈的样子,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徐介然:
“行了老徐,这是讯问室的钥匙,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再不松口,那以后我就真没脸再见你了?正好现在已经下班了,你赶紧过去,记住,按照咱们之间的约定,你只有十分钟时间,千万别再让我为难!”
徐介然一把接过钥匙,不由大喜过望,他赶忙做出保证:
“你放心钟主任,说十分钟就是十分钟,你这个情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