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人多,本就不方便言语。加之挨着杏花,紧张与兴奋交织,就更不知讲些什么了。
我不说话,杏花更是如此。又过了一站,她微闭双眼,仿佛累了半天,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杏花闭目养神也好,真正倦累想睡觉也罢,她如此,我便不可效仿。
之前,在海边玩耍,手机寄存在储物间。后来,取出手机,在陪杏花说话,扫了一眼,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但我未曾理会。
如今,实在无事可干,我便拿起手机。一看,才知,有好几个未知来电。
除了几个未知号码,另有三个,全是西施打来的。
除此之外,她还发来数条语音信息。我用眼角余光,扫一眼杏花,悄悄点开语音转文字功能,听完一条,便明白西施的意图。
这次杏糕事件,西施很自责,觉得责任在她。她不便向杏花解释,只能向我说明。毕竟,此事关系到“表嫂”。
她来电话时,我正与杏花,在海水里戏玩,惊涛拍岸,手机放在柜子里,任由她如何拨打,我都不可能回复。
我回了一句没事,正准备告诉她,手机没电了,回家后再去解释。
手机的确快没电了,昨晚忘了充电,早上出门,又没带充电宝。加之,杏糕的事,追根到底,责任在我身上。
如今,陪杏花出来放松,我自然要全力以赴,开导安慰好杏花,消除杏糕事件,对她,对睇多d包子店带来的影响。
因此,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拒绝一切干扰。
我微微叹了口气,谁知,杏花就在这时,睁开了眼,问我到哪了?
我说了站名。大约睡了一会儿,精神状态好了很多,杏花开始讲起,这次海边之行的收获。
接着,又谈起了包子店的事。言语之中,隐约仍旧担心,若停业再开门,仍旧陷于危机,该如何处理。
停业是我的建议,我虽然对再开门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在此时,只能安慰她鼓励她,说一切都会好的。
到达终点站时,我才发现,手机因为电池不够,不知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
出了站,我欲要送杏花回租房。
杏花不让,说我陪我她一天,不能继续霸占我,得把我交出去:“要不然,有人怕要吃醋了。”
杏花说的“有人”,当然是指西施。
老宋妻子住在西施家,去包子店上班时,不少了会与杏花闲谈聊天。其中,不可避免地说起了我与西施。
听了老宋妻子的描述,杏花认定,西施正主动追我。
女追男,隔层纱。若换作曹超,他怕就拜倒在西施的石榴裙下了。只是,我与西施的关系,始于一场戏。
当时在大芬油画村,是演戏给冬夏看的。后来,在青训阶段,我俩搭档,继续深化了这段关系。
只是,此事我不便向杏花解释。不解释,在杏花看来,便是默认。
“西施姑娘多好呀,你要好好珍惜。”杏花讲得很真诚,我也知道,她是真的希望我过得好,希望我找到一个优秀的女孩。
和杏花分手告别,一个人走在去出租屋的路上。行至城中村,人来人往,他们的状态,与在海边上的游客,是完全同的两种情况。
现实世界如此真实,我抹了一把脸,脑海中浮现与杏花在海边的半日休闲,恍然如同一个梦,一点都不真实,像我虚构出来的梦境。
如此一想,便有点遗憾。
在沙滩上,尤其是在游泳时,该多看看杏花,多陪她讲讲话。若以后还有弥补的机会,一定要更勇敢大胆一些。
只是,这样的机缘,以后,怕不会再有了。如此一想,伤痛忽然而至,令我沮丧不已。
抵达租房,迈步上楼。
到了二楼,素琴就倚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本书,听到脚步声,便将目光从书中移开。倒好像在等人,而不是阅读。
见到我,素琴赶紧招手,把我拉进屋里。关了门,才问我:“你怎么了?”
我莫名其妙,挤出一丝笑,答道:“没怎么啊。”
素琴说:“骗我。”
我说:“真不骗你。”
素琴问:“那你状态怎么这么差?”
我想起杏花,像被人揭穿了心思一样,脸突然就红了。
素琴说:“你看,还说没事。我就知道,肯定发生什么了。”
我接过素琴递过来的水,一仰脖子,喝光了。
素琴拍了拍我的肩:“她来了。”
我仰脸问:“谁?”
素琴说:“你同事,名字很好听,叫西施。”
我一惊,我当然知道她来干什么,我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而她肯定以为,我在躲着她,不愿理会,才会更加着急吧。
素琴见我焦躁,忙说:“她等了很久,敲不开门,又来问我,说你在屋里,不肯见她,请我帮忙,拿钥匙开门。”
我望着素琴,没吱声。
素琴说:“租客的房,我哪会随意打开呢,你说是吧。”
我无力地点点头。
素琴问:“她真是你朋友?”
我嗯了一声。
素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挺好一个姑娘,你快上去哄哄她吧,她快等了两个小时了,真不容易。”
我缓步上楼,脚步沉重,有点不敢见到西施。倒不是怕她,而是有些羞愧。
这次陪杏花去海边,虽然只是正常的朋友,但我心里生出的那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让我不敢,也无颜面对西施。
但很多时候,越是危险的,越是令人向往。
就好像最初,曹超义无反顾地,奔向西丽,去赴阿珍的约会一样。当然,我对杏花,与曹超对阿珍,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况且,杏花绝不可能害我。
仔细说起来,我俩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次回眸,是生命中偶尔出现的一缕阳光,是寒冬中的一抹绿意,是无际无涯荒里中的一点温柔。
如此罢了,仅此而已。
我缓步上楼,引颈张望,终于,终于看到了西施。
她蹲坐在我家门口,大约时间太久,已然倦极,双眼微闭,眼角,明显有一道泪点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