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妾?”隋准差点笑出声。
“大人真是说笑了,隋准一介穷书生,哪里来的小妾?”
他忍俊不禁,声音里带出笑意:
“学生不但没有小妾,还早已……”
“嫁做人夫。”
刘知府:……
糟糕,这种事,刘全没跟他说啊。
他狠狠地瞪了刘全一眼。
刘全在一旁,心虚低下头。
他单单见到一个小娘子经常出入隋准房中,自然而然认为那是他房里人。
又打听得知,那小娘子平常风骚得很,淮南学子时常跟她勾手搭肩,完全不避人。
这个做派,应当不是正妻。
那便是隋准的小妾?
刘全就有个这样的小妾,故而,他先入为主地认定了。
竟没想到,丫的隋准根本没有小妾。
他自己还是个人妻!
这一把输大了,刘全暗恨不已。
刘知府能怎么办,只能怪隋准长得太高大唬人,让大家都看走眼了。
他咳了两声,又板起脸:
“便不是你的小妾,也是跟你来往密切之人,你难逃罪责。”
隋准却一脸无辜:
“大人,这不过是那卖题人的一面之词,他说是便是了?”
“天可怜见,我跟那女子根本不熟,不过是跟她同路到北江府来,连船都是分开坐的,何来的来往密切?”
“再就是,学生是有夫之夫,平日里相当地守男德。这该死的卖题人,浑说乱说,毁我夫夫恩爱,坏我清白名誉。”
“各位大人!”
他突然噗通跪下,把在座几位同考官吓了一跳。
其中一位本来正在喝茶的,直接呛了一脖子茶水。
而隋准,则满面悲凉,凄凄道来:
“隋准以男子之躯,嫁做人妻,本就是弱势群体,备受外界风言风语。”
“若是连众位父母官,都不能成为隋准的依靠。”
“那正义何在,天理何在,良心又何在?”
“大人,请为隋准做主啊!”
隋准大声疾呼,直接把在座几位同考官,都说愣了。
活着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
还是第一次见身板这么大,嗓门也这么大的男妻。
弱势在哪里?
但他的话,从根本上来讲也没错。
屋里头也并非个个都是刘知府的派系,当即有个公正严明的同考官,发声道:
“刘大人,下官看此事另有隐情,不可草率定人罪名。”
“是啊是啊。”另有几位同考官,来自淮南,护着自己人,也附和说:“好歹要抓住那女子,审一审,方能厘清事实吧?”
刘知府气得一口黄牙都要咬碎。
这隋准,果然如他人所说,嘴巴好生厉害。
就这么几句话,居然四两拨千斤,将重点含混过去了。
那几个淮南来的同考官也是,居然敢明着跟他叫板。
都是关山月给带坏的。
他是有让人去捉那女子,可对方早就溜得不见人影了,待抓她回来再审,要等到猴年马月?
眼下关山月分分钟会发难,他可是一刻也等不得,要让姓关的投鼠忌器。
刘知府心中恨极,面上露出冷笑来。
“那女子已经不见踪影,一时间是抓不到的。”他说。
那几位淮南考官,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但刘知府接下来的话,又将他们打入深渊。
“可是,我们抓住了那女子的父母。”刘知府说。
隋准心头猛地一沉。
可恶,彭家那俩口子,果然没安好心。
刘知府嘴角露出笑来:
“那女子的父母说了,女子确实跟隋准交往密切,最近几日,也是得了隋准的吩咐,躲出去了。”
他又重重地拍桌,面容狰狞:
“隋准,这回可是证据确凿了,你还有何话说?”
隋准正欲分辩,关山月提着直裰,匆匆迈进来了。
“刘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隋准是有功名之人,岂能随意嗟磨审问?”他厉声道。
刘知府却只是冷笑:
“关大人,你倒是先好好看看,隋准犯下什么罪行再说吧。”
他哼了一声,端起一杯茶慢慢地啜。
在座有关山月的下属,便走上来,将事情说与他。
关山月越听,面色越黑。
他想过,对于考场纸条那事,刘知府必有动作。
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毒计。
隋准是淮南府的热门考生,如果就这样被害了,淮南学子的士气,将受到重创。
“不行,此事不能由你一堂言,我要见吕大人!”关山月喊道。
异地考试,吃亏就吃亏在这儿了。
外地来的考官,都由北江府统一招待,以至于关山月根本不知道,主考官下榻何处。
仅是这一点,就非常被动。
果然,刘知府眼中闪过一抹狡诈。
“主考官阅了几日的卷子,如今已是乏了,刚刚回去歇息了。”
“这等小事,不要搅扰他了吧。”
一名了解内情的淮南同考官,亦附在关山月耳边,说一时半会确实找不着主考官。
那人来阅卷就是走个过场,根本坐不住。
考试一结束,他便风一般地卷出去了。
按照他们对这些京官的了解,应当是“放松放松”去了。
“这时候去找他,反而触他的霉头,对咱们更不利。”那位同考官悄声道。
关山月微微攥紧拳头。
主考无能,同考作乱。
这该死的刘庸,还真想先斩后奏,糊涂案糊涂了结?
偏生他身在异地,受制于人。
根本没有法子。
正在这时,隋准开口了。
“不对呀,刘大人。”隋准眨了眨眼睛,显得分外纯良。
“你说的那对夫妇,该不是跟我住在同一个客栈的,彭家两口子吧?”
“学生在他们本地转过一圈,他俩的名声,可不大好哇,坑蒙拐骗样样都来。”
“再者……”
隋准微微一笑:
“十里八乡都知道,他们家养的是两个儿子,哪来的女子?”
刘知府:?
又是一个他不知道的知识点。
刘全到底怎么办事的,漏这又漏那,快把他坑成个筛子了。
他又恶狠狠瞪了刘全一眼。
刘全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见。
“来人,把那对老夫妻带上来!”
彭老爹和他的继夫人,哆哆嗦嗦地被架上来。
一见到那么多大官,他们就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