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人便步入了幽暗的深处,或是在整理剖换灵根的工具和禁咒,抑或许,纯粹泄愤。
随着他的脚步,在无人可见的地方,响起了无数凄厉的嘶鸣声,很快,那些嘶鸣声又沉寂下去,仿佛再也不会响起。
老人面色如常地走出来,他一袭黑衣,此刻衣袍显得有些沉重,仿佛是被某种粘稠的液体悄然浸染。
他并不在意这些血污,他的心情大好,此刻十分自信。
因为牧家姐妹换命的事,他做成过一次,那么再做一次,也不过是故技重施,不会是什么难事。
而若能再次毁掉牧家那个女孩,其背后的意义,足以令他沉醉又战栗。
老人多年来沉浸于人族禁术,修为不算很高。
他年岁悠长,是以邪术献祭他人生命换来的,所以他对于那些成道的大能,又羡慕又嫉妒。
毕竟他们是真正的强者,是以自身之力活过千年的。
而他却只能依靠这些阴暗手段,窃取生命的碎片,苟延于世间。
可是现在,若是他能再度毁了牧清澜的灵根,或许会逼得月君这样的五境大物为之奔波,若她想救她的爱徒,甚至要去跟一只妖王级别的妖兽拼命!
一想到自己微不足道的举动,竟能牵动月君乃至整个阵宗的动向,他胸中便涌动着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做好万全准备,也没通知姜家的人,就直奔鸣山而去。
他的步伐太快,连自王城深处疾射而出的警示令牌,也未能阻其分毫。
……
东域,混元剑宗,青冥峰。
一座十分隐秘且灵气充足的洞府中,一道粉色身影静静坐在深处。
那是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她身前,一把古朴的道剑轻轻颤动着。
这把剑闪烁着玉石般的光泽,温润而内敛,单看材质十分厚重,但其剑身修长,整体观之又显得十分灵秀,比例恰到好处。
此刻女子和这把剑之间,隐隐形成一种奇怪的气场。
这把古剑之上,大道符文熠熠生辉,正向四周缓缓铺展,而女子双手合十,周身环绕的灵气激荡不息,和这把剑形成了对峙之态。
一人一剑,不知对峙了多久,女子的额尖已沁满了汗水,她的气息越来越弱,显然,以她如今的境界,根本无法压制这把古剑。
牧晨雪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极致的不甘。
斩命剑,这柄传说中的至尊道器,已然到手,可却不是凭她自己拿下的。
而此刻想要彻底掌控这把剑,便要让剑灵认她为主。
她做不到。
那她怎么可能不愤怒?
看着这把桀骜不驯的剑,她冷笑一声道:“虽然你是上古道剑,威名赫赫,但你现在已经老了,坏了,还敢逞能!”
女子的话引得这把剑更加剧烈地震颤起来,仿佛在表示它的愤怒。
此剑的剑灵灵智大伤,却也听得懂女子的嘲讽。
对于一把曾在千年前,和五境的绝世高手争锋的至尊道剑,它有它的骄傲。
就算要认主,它也有自己的选择。
眼前的女孩,连道玄境都没有进入,也想做它的主人,她也配?
更何况,它原本在剑冢沉睡,被女子强行唤醒,却不是以剑修的方式唤醒,它是被强迫带出的!
那它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受女子驱使?
牧晨雪看出这把剑的愤怒,却毫不在意,她随意取出一块散发着七色光芒的混元石,轻蔑道:“哼,别以为你的抗拒能改变什么,我牧晨雪要的东西,还从未有过得不到的!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铿!”
她毫不犹豫地把那块石头重重抵在斩命剑的剑刃上。
“滋滋......”
宛如两块最为光滑的精铁相互磨砺,一阵尖锐至极、令人耳膜震颤的磨剑之音骤然响起,听者竖起了汗毛,这把剑更是痛苦不已。
剑身颤抖得愈发剧烈,此刻却不是愤怒,而是如针尖般刺骨的痛楚。
见状,牧晨雪变得十分得意。
她不由得感慨,师尊果真算无遗策,早就料到这把剑不会轻易屈服,他选择的方式便是以磨剑石来逼得此剑屈服。
混元石几乎是天地间用以磨剑的最好材料,其质地坚硬,且蕴含最为本质的大道剑符,玄妙非常,可以于磨砺之中将混元真气渗入剑体,剑灵得以汲取,从而力量倍增,剑锋无匹,锐利可断万物。
但这样的顶尖宝物,却非泛泛之剑所能承受,唯有完好无损、品质上乘的道剑,方能驾驭其威能。
斩命剑如今品阶跌落严重,剑灵更是元气大伤。
以此石磨砺,非但不能让剑灵恢复,反而会再度重创它!
不知过了多久,无数石屑散落堆成了小山,斩命剑的剑气变得微弱至极,仿佛她再使使劲,就可以彻底抹杀了剑灵!
牧晨雪听着剑的哀鸣,她眯起了眼睛,目光变得更加锋利。
虽然师尊说抹杀了斩命剑灵也无妨,大不了就为她再炼一道剑灵出来。
但……旧的剑灵自然更加强大,可惜剑灵不是男人,不吃她天魅幻术那一套,她只能以剑修的手段,老老实实地降服它。
她不想彻底杀了这道剑灵,只是想让它顺服。
在古老的修行界传说中,斩命剑能够牵动虚无缥缈的命运丝线,据说有改人因果的玄妙能力。
牧晨雪很清楚,她和牧清澜的生命丝线早就死死地缠在一起。
原本,若是她没有借助剑宗之名向她开战,或许以她姐姐那副温吞、良善的性格,不会真的置她于死地。
最终,可能只是废除她的灵根,还会留她一命。
但她不要。
她比她又差在哪呢?
与其接受她的怜悯,还不如拼个你死我活!
所以这把剑的到来,对她来说别有意义。
想明白了这些,牧晨雪恢复了常色,看着这把奄奄一息的剑,她一边好言相劝,一边没有减少丝毫折磨。
此刻,不远处另一座山峰上,元邵看完了阵宗的阵书,他面色扭曲,一个字也不信。
“南家真是糊涂了,居然如此包庇一个背叛亲族的贱人!这种连父亲和妹妹都可以伤害的人,他们就不怕有朝一日,她在背后捅他们一刀吗?”
他骂骂咧咧许久,却没有人回应他。
他十分不爽地看向一旁,只见元卓放下了阵书,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这封阵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