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内,死寂一片,寒意似从地砖缝隙丝丝渗出,冻得空气都仿佛凝住了。
太后踏入殿中,缓缓垂下头,往日的威严此刻消失殆尽,只剩满心的颓然。
良久,她嘴唇微微颤动,声音沙哑:“皇上,既然你已然知晓,哀家也没什么可狡辩的了。”
权寒州闻言,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
他原以为太后定会百般抵赖,绞尽脑汁为自己开脱,却没想到她竟如此轻易就承认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终是忍不住,带着哭腔质问道:“这么多年了,每到夜晚,你难道就不怕我娘亲的冤魂来找你索命吗?”
太后低低地笑了,那笑容里有着一丝解脱,又有着几分沧桑:“怕,自然是怕的。有时对着镜子,看着这张与她相似的脸,就会想起她。可哀家并不后悔,毕竟哀家不但登上了皇后之位,还成了太后,这一生也算风光过。等我去了阴曹地府,自会向她忏悔。”
“好,好一个无怨无悔!朕竟被你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权寒州的声音里满是悲愤,胸膛剧烈起伏着。
可在心底深处,他又何尝没有一丝不舍呢?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在他心中,太后早已和亲生母亲无异。
如今要他下令杀了太后,这实在是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那道命令,就像卡在喉咙里的刺,怎么也说不出口。
况且太后年事已高,就算杀了她,自己的生母也无法复生。
泪水汹涌,他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太后,久久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传朕旨意,将太后移居到凤栖宫,此生不得踏出半步。让她每日吃斋念佛,与青灯古佛相伴。而且,她的吃穿用度,一律与宫女相同。”
太后闻言,咬了咬牙,她怎么也没想到,权寒州最终竟留了她一条性命。
可事已至此,秘密曝光,这样活着,每日在悔恨与孤寂中煎熬,反倒比死更难受。
她缓缓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多谢皇上开恩,饶我一命。”
大未十年,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将整个皇宫装点得银装素裹。
雪地里,两个小孩童穿着厚厚的棉袄,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正围着一只小猫嬉笑玩耍。
清脆的笑声在枝头回荡,给这清冷的冬日添了几分暖意。
姜琳身着华丽的皇后服饰,头戴凤冠,上面的珠宝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她脚步匆匆,身后跟着一众宫女,神色焦急地赶到院子里。
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安然无恙,只是在雪地里尽情玩耍,她悬着的心才落了地,轻轻舒了一口气。
望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模样,她嘴角上扬,眼中满是慈爱。
权寒州刚处理完朝政事务,路过这片雪地,远远便瞧见两个孩子在雪中嬉笑玩耍,小小的身影在洁白的雪地里格外显眼。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眼中满是宠溺,抬步走了过去。
来到孩子身边,他双手一伸,一只手拎起一个小孩的衣领,稳稳地将他们拎了起来,故作严肃地说道:“你们这般贪玩,可是会感冒的,到时候你们的母后又该心疼了!”
“父皇父皇,你别告诉母后好不好?”
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奶声奶气的,不管是谁听了,心都会瞬间被融化。
权寒州忍不住笑出了声,刚想点头答应,不经意间抬头,便看到姜琳正站在走廊上。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两个小家伙叹气,一脸无辜地说:“父皇不能答应你们了,瞧,你们母后已经看见了。”
姜琳见状,嘴角微微上扬,赶忙低下头,可那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阳光洒在她身上,映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晕,与这雪景交融在一起。
她笑了,权寒州也跟着笑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