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他们!”
四次轮回中,这是安检口最为喧闹的一次!
“稳住,先去请求支援!怎么突然这么多人一齐冲卡,到底出什么事了!”
“机场广播说ZS717无需安检,可直接登机,这些人都跟疯了似的!”
“快快快,叫支援!”
许寒山任凭着两个女孩把自己从轮椅上抱起,而后猛地向上抛去。
他此刻身体极度虚弱,体重还不如一个精瘦的少年,轻而易举便被抛了起来。
黑暗中,四周满满都是失重感和即将落地的心悸。
他记得,第二次轮回时,自己就是这样,把行李箱抛了起来……
真对不起那个行李箱。
好在,就在即将落地瞬间,一只散发着淡淡甜腻味道的左臂一把将他捞了起来,重新安置在轮椅上。
……
登机口。
“青青,歇会儿,她不是乐意推吗?让她来。”
许寒山能清晰听见,身后谢青青的喘息声越来越剧烈紊乱。
她的身体也到了极限。
“松手吧,你再这么硬撑,还没等到上飞机,就会累的没法再行动的。”
“一会儿还靠你处理机尾那些东西呢。”
“好。”
谢青青不再坚持,干脆地松开手,将轮椅的另一只扶手交给陈婉君把控。
“闪开,闪开,让一让!”
身下轮椅猛地推动,许寒山能感觉到,自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被推着向前。
起初,身边还有人对他们插队的行为表示不满,但当所有人都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后,场面安静下来。
就这样,他顺利地被推到了队伍最前端。
叮!
许寒山轮椅左侧扶手,和另一把轮椅右侧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您好,不好意思,我们需要提前登机。”
他前方不远处,中年女人声音正在说着什么。
“这位乘客,实在抱歉。飞机目前还没有确定下来起飞时间,不允许提前登机……刚才那则机场广播,我们还在调查原因,可能是哪位工作人员操作失误了。”
“要不,您需要的话,我把您安排到贵宾候机厅?那边人会少一些,没这么拥挤,老人也能更舒适些。”
“各位乘客,向后退一退,退一退!”
许寒山感觉到,身下轮椅正在被人缓缓推动,向后退去。
身后,远处安检处人声愈发嘈杂。
慢慢地,都快盖过身旁人群的声音了。
照此情形下去,等待他们的……恐怕依旧是劫机这条死路!
只要登机口的工作人员不肯放行,他们的登机,就算不得“名正言顺”!
“寒山哥?”
后颈处,多了一只滚烫、微微颤抖着的手。
谢青青在身后担忧地唤着,她也想到了这一点。
“烦死了烦死了。”
陈婉君在另一旁嘟囔道:
“要不,咱别管她,强行进去得了!反正进去的人很多,她也不可能挨个计较!”
“别!”
许寒山和谢青青几乎同时失声喊道!
“再等等。”
许寒山胸口有些发烫:
“这是最后一关。”
“只要这关过了……”
……
无尽的黑暗中,一团团声音越来越杂乱。
温度在拔高。
登机口方向,许寒山已经能听见几声皮靴和大理石地砖触碰发出的踢踏声。
持枪民警已经到了这里。
他们所剩时间不多了,他的想法,能印证吗?
“小伙子。”
左手不远处,一声苍老的声音:
“你也是来赶这趟飞机的?”
“是啊。”
许寒山声音听着比唐义还要沙哑沧桑许多:
“老人家,若不是为了赶这班飞机,我来这里做什么?”
“哦,呵呵……”
“是我老糊涂了。”
唐义顿了顿,接着说道:
“小伙子,我瞧你,长得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个后辈。”
许寒山摘下眼罩,对着声音方向“看”了一眼,又默默戴了回去:
“您认识的那个后辈,和我长得一样?”
“略有不同。”
唐义语气依然平稳:
“你虽然模样与他不同,声音也区别很大,但你给我的内心感觉很像。”
“能被您看上的后辈,肯定不是普通人,多谢您夸赞了。”
许寒山:
“您是要出国休假吗?还是出国避难?”
“呵呵呵……这不都是一回事嘛。你说的都不对,我是要在飞机上见个人。”
“就是您说的那个后辈?”
唐义平稳的声音中,隐隐夹杂着一丝落寞:
“祂吩咐我,我和这个小后辈啊,将会在这里相见。”
“可他还没来,缘分不够啊。”
“你呢,小伙子,去做什么?”
“我要去那边看我爷爷。”
听到不远处皮靴声越来越密集,许寒山脸颊流下一滴冷汗:
“他和您差不多大。”
“哦?是去陪他度过最后的时光?”
“不,我要去……救一下他。”
话还没说完,许寒山突然感觉到,肩头那只手抖了一下。
吱呀——
登机口的玻璃大门,被人从内侧打开。
李希瑶的声音在此刻的许寒山听来,是如此悦耳:
“机长已经确认了,广播内容属实。让乘客进来吧。”
“真的吗?我再确认一下。”
工作人员声音满是疑惑。
经过多次反复确认之后,她终于说道:
“从首都机场到堪培拉的ZS717号航班,从首都机场到堪培拉的ZS717号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请有序在两侧排好队,不要拥挤!”
许寒山肩头上的纤手,紧张地用力:
“寒山哥!你说对了,真的,真的成了!”
“李旭他们和我们想的一样!”
“要不是他把空姐叫出来,我们……”
指尖突然变得软绵,顺着肩头滑落。
“!”
许寒山立刻反手一把抓住,才勉强让谢青青没有摔倒在地面。
“陈婉君,过来搭把手,把她也扶到轮椅上来。”
“不是吧!你要我推两个人?怎么能这么使唤我!……唉,算了。”
……
唐义在前,许寒山在后,作为队伍领头,在廊桥中行着。
身后,是浩浩荡荡上百人。
人虽目盲,心却清明更甚。
许寒山能感觉得出,有一种气氛,变了。
身后人群中,少了一味恐慌,多了两味拘谨和希望。
机上,除去冰冷的金属咆哮声,又增添了几分人气。
在驾驶室迎接他们的,是李旭和王彦峰过度夸张惊恐的呼声:
“不是!”
“我说,你们是不是真的疯了!”
“十几个人都搞不定,你们居然弄了一百多个人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