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好像听见呼救声音了!”
“咋听着有点像小茉莉呢,刘帅,你不是说她晚上会回来吗?”
“我也也不知道啊,她都这么大个人了,夜不归宿很正常吧!”
“正常个屁,赶紧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大院其余三人刚下楼不久,还没开始晨练,就听见门口传来呼救声,还有阵阵嘶哑破败的引擎声。
三人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虽然早就从许寒山和小茉莉嘴里听说过,大院最近不太安宁,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
雾气越来越大,即使三人相距不远,也有些看不清彼此脸上细节。
“我去,我有点害怕……不是,我肚子有点疼。”
刚走到大院中央,刘帅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要不我先上楼去拉个屎……”
“滚一边去。”吴谦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强行拖住他。
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拖痕,刘帅这体格,跟这会的吴谦比起来,差远了。他根本没法反抗,只能连声求饶:
“谦儿哥,谦儿哥,别别别别拽了!我肚子突然又不疼了!”
吴谦松开手,不安地望向门口方向。
谢青青已经走到大门附近了。
其实她刚醒的时候,就听见门口有铲冰的声音,知道是许寒山在那儿,所以比起另外两人,她心里要平静得多。
“寒山哥。”她追随着雾气中的身影,走到许寒山身边。
两人很默契地和以前一样相处,谁都没有提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引擎声和呼救声越来越近。
那不是他们熟悉的大巴行驶声音。
声音混杂着不均匀的震动,仿佛垂死之人胸腔中,一颗正在腐烂的心脏。引擎深处,时不时传来几声让人心里发毛的金属扭曲声,回荡在道路两侧林中,连带着雾气都在波动。
小茉莉尖叫还在持续:
“这帮人太不是东西了!!为啥要把我扔在离大院门口这么远的地方!!!”
“有人吗,有人能听到吗?开下门!快!”
“许寒山!在吗!!”
声音断断续续的,在雾气里飘来飘去,感觉随时会被浓雾吞噬。
戳。
谢青青用手指轻轻戳了下许寒山的胳膊。
许寒山则默默摇头。
这种情况下,他绝不能做任何回应。
先不说叫的是不是小茉莉,就算真是她,他也不能答应,太危险了。
“往后退一退。”
他伸出右手,将三人拦在身后。
远处那辆车已经驶入一公里范围内,正朝着大院过来,站在大院门口,已经能看见雾气深处灯光。
黄乎乎的灯光费力地穿透晨雾,和许寒山印象中,行驶在大院道路上的大巴灯光,完全不一样。这光绝对不是正常大巴会发出来的颜色,是那种暗沉、病态的黄。摇曳不定,只能在浓雾里照出些模模糊糊的影子。
昏黄翻滚流动着的雾气中,有个上下翻飞的黑点:
“完了完了完了!”
看得出,小茉莉已经把速度提到了最快,奈何这辆大巴始终犹如黏在她身体上的一条水蛭。她往左边飘,大巴就往左边开,她往右边飘,大巴也跟着往右边转,不管她怎么躲,都躲不开。
“别看了,快,进到院门来,给她留一个缝隙!”
许寒山后退一步。
能让小茉莉害怕成这样的,许寒山只见过两个:第一个是她的直属领导,那个部长。
第二个,就是鬼!
总不可能是她的部长,一大早开着辆破大巴来追她吧。
“再往后站站。”
四人从红木外门的缝隙探出半个脑袋。
“等我一下!我一进来就关门!”
小茉莉也看见了门口四人,在空中把身体收起来,呈流线型刺透浓雾,加速冲进大门:
“关门,别看了,关门!快啊!只要大门关上,它们就进不来大院!”
吱嘎——
大巴停在大院门口。突然的刹车,让这破旧的铁疙瘩有些吃不消,从车头猛地炸起一蓬烟尘,汇入雾中。
“关门啊!!会死的!!”
尽管小茉莉在耳边尖叫,许寒山还是多看了两眼大巴。
雾实在太浓了,尽管太阳已经越过地平线,大门离道路距离也不是很远,可还是看不太清。
果不其然,跟他想的一样。
这不是正常在大院道路上行驶的那一种大巴,也不是一辆普通旧车可以形容的。
车身像是从深海海底打捞上来的一艘失事多年的沉船,白漆已经看不清楚,周身满是嶙峋的裂痕,层层剥落。
雾气被风吹动,围绕大巴转了一圈,朝着大院门口涌来。
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腐烂的恶臭味道。
不过出乎许寒山意料的是,大巴上的窗户,居然是完整的,不像他想的那样,边缘满是齿状裂口的碎玻璃。
雾气中,车窗内,是一片来不及被朝阳照亮的黑。
许寒山隐约能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模糊人影,它们姿势怪异,像是被什么力量擀饺子皮一样地,强行扭曲,压碎,延展。
离大院最近的,是一只趴在玻璃上的鬼,歪头,脖颈向下弯折成不正常的怪异角度,耷拉着手臂,静静面对着几人。
嘶——
大巴车门,打开一个缝隙。
“关门啊,关门!!”
小茉莉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雾气快速从外界倒灌进车厢,一只苍白手掌搭上门沿,皮肤皲裂剥落。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更多的手掌,从门缝里涌出。
不过,车门就开到这,没再继续打开。
许寒山“咔”一声关上大门,视线却始终紧盯着门缝外,直到确认大巴真的离开,并且期间没有任何东西下车,才收回视线。
这个过程花了很长时间。
……
“该说说了吧。”
四人蹲在地上,正好从四个方向围住了还没有缓过神来的小茉莉:
“外面怎么了?”
“你为啥消失了这么久,这辆大巴又是咋回事,我们不在的时候,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
许寒山从口袋里,拎出一小段肤色暗黄,满是灰尘,稀稀拉拉滴落着褐色血水的断指:
“这东西你有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