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一个眼神甩过去,青衫立刻拿着血衣出门了。
临了时,还记得把门带上,将守在门口的涣尧拉走了。
涣尧不满:“夫人还没说让......”
“涣尧,我知道你老实,但是老实也得看情况,”青衫搂着他的肩膀,开玩笑道,“比如现在,人家夫妻要说悄悄话,咱们再待着,那就是煞风景了。”
涣尧皱着眉:“可是万一夫人......”
“哎呀,没有万一,你跟我走就是了。”
青衫不由分说地搂着他走:“涣尧,你失忆还没好吗?还没想起自己的家人在哪里吗?”
闻言,涣尧失落地摇摇头......
房间内,颜蓁坐在床沿,抬手想看看他背上的伤,却被裴澈阻止了。
“阿蓁还是别看了......”
不看就不看!
颜蓁气鼓鼓地收回手,“你不是说,我想要个诰命夫人那都是手拿把掐的简单事儿吗?怎么今日就挨了板子了?”
“到底是谁,居然都把手伸到咱们家来了!”
因为生气,颜蓁整张脸都有些发红了,“明知道陛下最看重仁孝,他偏要在陛下面前用‘不孝’的名头来陷你于不义之地!他这分明是想让你死!”
裴澈抬手轻轻为她将眼角的眼泪擦拭掉,似是不在意道:“是我先前太过心慈手软了,才叫一些人以为我很好欺负,一次次试探我的底线。”
“好了,别哭了。”裴澈满眼心疼,“你这一哭,我的心就跟着疼,比身上的伤还要疼。”
闻言,颜蓁抬手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早就泪流满面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油嘴滑舌的!”
颜蓁一副想要为夫报仇的决心:“所以今日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这样害你。”
“菊香院的宋氏。”
裴澈倍感无力,收回手后,重新调整了个姿势趴好。
他的眼底不见得有什么失落,反倒是多了几分真心的恨意。
对此,颜蓁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知道,裴澈就算是什么都不说,心里多少也是怨恨的。
再多的安慰,对他来说都无用。
颜蓁为他轻轻掖好被子:“我去看看云笙先前留下来的药中,有没有治疗外伤的特效药。”
她起身正想去柜子处,门外却响起了蓝雪的敲门声。
“夫人,宋氏想进来看看公子。”
还不等颜蓁说话,原本还颇为冷静的裴澈怒吼出声:“让她滚!”
“好好好,你别动气,我这就亲自去让她离开。”
颜蓁赶忙拉开门出去。
蓝雪立刻迎上来:“奴婢问过飞星了。”
原来,今日早朝本是会早早结束的,没想到一向不怎么上朝的恭王罕见地穿上亲王服在这个时候上了朝。
他声称受人所托,要带人告御状,想请陛下为她做主。
恭王的面子,陛下不得不给,于是应该被禁足在裴府后院的宋氏,就这么神情憔悴、发髻微散、衣服破旧地出现了。
她声泪俱下地控诉裴澈及其夫人是如何如何苛待自己和裴荣盛的,他们夫妇二人如今所过的日子,还不如临安侯府从前的马夫。
尤其是颜蓁,她身为儿媳,不仅不遵孝道,反而在嫁进门后唆使自己的丈夫一起苛待长辈,实在罪大恶极。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众人都将视线落在裴澈身上,想看看宋氏所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尤其是素日里和裴澈作对的那些人,现下逮到机会可以狠狠参裴澈一本,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大家众说纷纭,无一例外就是想让裴澈要对此事有个交代。
陛下就算是再偏袒裴澈,此刻面对众多朝臣的压力,也不得不先让裴澈吃点苦头给旁人看看,以平息众人的怒火。
最后的结果就是,裴澈被打了板子,然后领了陛下的口谕,表示自己定会善待家人后,才被抬出宫治伤。
听着蓝雪的回报,颜蓁的脑海中就只剩下那么一句话:宋氏是连着她一起告的,怎么到头来就只有裴澈一人受了罚......
答案好像只有一个。
定是裴澈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才会叫她避开了这次的劫难。
颜蓁缓缓转身,看到的却是被自己方才关上的房门。
“裴澈不见她,我去见她就是了。”
蓝雪不太赞成:“奴婢瞧着宋氏是有备而来的,她连自己的儿子都能告,你就这样贸然出去,指不定她还有多少阴损的后招等着您呢!”
颜蓁腰背挺直:“那就让我看看,她究竟还有什么样的阴招,都使出来吧。”
蓝雪见拦不住自家夫人,只能叫上紫苏他们跟着一起去了前院,也好有个照应。
容华院的门被重新从里打开的时候,宋氏一眼就看到站在正中央的颜蓁。
她左看右看,就是瞧不见裴澈来,方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澈儿人呢?”
颜蓁来到院门口站着,她的身后还跟着青衫一行人。
看着容华院个个面色凶悍,吓得她不敢再继得意下去。
颜蓁冷笑道:“拖你的福,夫君他只怕是要在床上躺上好一阵子了。”
“你不是亲眼瞧见夫君被打了板子吗?他伤得那样重,还如何出来见你?”
宋氏神色僵硬,“我这也是为了他好,才......”
“为他好?”颜蓁阴阳怪气道:“宋娘子对别人好,竟然是以让对方受罪来体现的。”
“这样的好,我们当真是无福消受,宋娘子还是请回吧。”
说着,飞星就要赶人了。
哪儿成想,刚才还多少有些收敛的宋氏忽然就指着颜蓁破口大骂道:
“颜蓁,你莫要太过分了!”
“陛下金口玉言,告诉我可以随意在府里行走。”
她双手一张:“这里是裴府,是我儿子的府邸,你一个嫁进门来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
“你给我让开,让我进去看看澈儿!再敢拦着我,我立刻......”
颜蓁就站在原地,寸步不让,“立刻再去告一个御状?”
她下巴扬起,眼睛也跟着眯起来:“说,到底是谁给你出了这个主意?又是谁让恭王带着你去早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