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劈开女人的头后,便重重地跪下来,泪不自觉地落下。。。。。。
他在黑暗里无声地哽咽着,一种无法言语的绝望笼罩在他的心头,
手上沾染着那个男人的血——是的,他不久前恰好在小区里碰到他,
他的模样也十分熟悉,是那个砸他脑袋的男人,
他轻蔑冷漠的眼神,令人难以忘却。
他即便复了仇也没有快意,心沉重着,内心的仇恨投向了命运,
他恨着,更孤独地恨着,逐渐扩散到更多的人身上。
突然,他隐约听到隔壁传来水流哗啦的声音,一时间他有种错觉,
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是因为渴望一个人陪伴自己么?
这样残酷的末世,很难有人能活下来吧!他见到的人都死了,
这令他几乎肯定不会有人活着。不过,凡事有例外,
也许,隔壁真得有人呢?他此刻无牵无挂,
只是靠恨来维系着自己的性命。
他攥紧手中的斧子,小心翼翼地潜入男浴室里,
只见换衣室里满是散落的衣衫、清洁用品等,
灰蓝色塑料防滑拖十分熟悉,他紧张地循着水流哗啦声走去,
手电筒的光打在半透明的塑料帘子上,在黑夜中尤为刺眼。
白桥正冲着澡,侧身站在靠窗的位置,
脸上以及头发上淋着花洒落下的冷水。
末世后,没有电力,她只好冲个凉澡,总比在野外洗要干净些。
她的眼被水淋得看不清,所以对于不速之客毫无察觉。
男人轻轻地掀开帘子,黑暗中,
微弱的月光下,他隐约能见到她美丽的侧影,
朦胧中他仿佛见到死去的妻子,但是很快他意识到此人不是妻子,
他没敢继续看,连忙放下帘子,攥着斧子走出男浴室。
不过,他好奇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是否与自己的妻子一模一样?
于是,他站在“玉芙蓉浴池”的大厅里,静静地等待着白桥出来。
白桥仍旧冲洗着头发,她拿起铁架上的“海芳洗发水”,
猛挤出一瓶盖大小的洗发露,沾点水搓出白泡沫,
往头发上抹,仔仔细细地洗着头发。她可太久没能好好洗个头了,
头发痒死了,明天她要尽快回G区,
与钟河他们见面,最好能再见到叶镜尘。
她洗好后,换上先前穿的蜜合色睡裙,
这件裙子是摩宗要她穿上的,她说不上讨厌。
收拾一下东西,总觉得浴池里太闷,而且皮垫上都是旁人的东西,
感觉直接接触,会得什么传染病。她的皮肤本就敏感,
为了健康,她还是选择回到自己的车子上过夜。
并不是每个地方都适合过夜的,
澡堂子起码不适合,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没办法,在末世前,
比丧尸病毒更可怕的病菌就已经存在,并且杀伤力不容小觑。
人类始终要对自然保持敬畏,毕竟是弱者,永远要位于神之下。
她拎着杏色的布包,举起手电筒照明,
推开沉重的帘子,跨过砖砌的门槛,
一抬头便吓了一跳。男人握着斧子转身望向她,
白桥的手电筒光束怼着他的脸,
他连忙举起手遮掩强光。他难堪且礼貌地打招呼,
“打扰了,我是附近的居民,过来是找我的妻子的。”
听到他一番诚恳的介绍,
白桥依旧警惕地举起剑横在自己的身前,时刻提防着他。
见到白桥一言未发,他又说道,
“我刚刚没有看到你什么,你放心,我等会就走!”
白桥举起手电筒一直照着他的脸,他感到很难受,
原本他只想见她长什么模样,这样一照根本瞧不见她的五官。
不过她的身材娇小,看起来与自己的妻子有几分相近。
“你的话谁能信?我不想动手,若是被你偷看了,就当便宜了你,
你赶快走!否则我的剑可是不长眼睛的!”白桥大声呵斥道。
男人投降道:“好好好!我走,
刚刚我留在这里,只是想见见你的模样!”
白桥疑惑道:“你刚刚说进来是找你老婆的,
难道你老婆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难道我的嗓音与她一致么?”男人半闭着双眼答道,
“说实话,我听不出你的嗓音与我妻子的区别。
只希望能见到你的模样!”
“我要说的不是嗓音像不像,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对你老婆之外的女人感兴趣?”
白桥质问道,见他挪了挪身子,
想见到自己的脸孔,连忙继续对着他的双眼照过去。
男人又将手挡在跟前,勉强睁眼答道,
“我只是好奇一下,并没有非分之想。
还有,我的妻子已经死了,她的尸体就在女浴室的池子里。。。。。。”
白桥惊讶地瞪大双眼,她意识到这个男人是思念自己的妻子,
才想着要见自己一面,若是自己长得与他的妻子相近,
对于他算是一种莫大的安慰吧!
她顿时觉得菀菀类卿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坏事。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手电筒,尴尬地将手电筒举起,
置于自己的右脸边,以便他好好地端详。男人见到她的脸有些失望,
他笑道,“你果然不是她,是我痴心妄想罢了。”白桥安慰道,
“那你现在没有家了吧?家人都死了,
一个人待着可会疯掉的。你有没有想去社区的打算?”
男人摇摇头道:“没事儿,我一个人到处走走,遇到有缘人就跟着他们,
遇不到就自己一个人流浪。不过,你能邀请我去你那儿,我很感激。”
“我也不确定你是否真得是好人,但是不希望伤害你。
末世下大家能活着就不容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行。
还有,我相信你是个好人,最起码你刚没有偷看我,也没有非礼我。”
白桥笑着说道,眼里带着怜惜。不过,她不敢再靠近男人,
谁又能吃得准呢?男人笑了笑,察觉到她真诚善意之下的提防,
朝着她笑道,“初次相见,我们也只好就此别过。不过,
你一个女孩子在丧尸出没的城区,实在危险。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白桥笑道:“不用!我去的地方很快就到了,
你若是想来可以跟我一起。”
男人犹豫了一下,挣扎一番后答道,“不了,我回去还有些事情,
比如我想整理妻女的遗物,最起码我还不想离开自己的家。”
他诚恳的模样,没有一丝虚伪欺瞒,这令白桥想起万秦,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曾经发誓会好好爱她,结果他却深深的伤害到她。
她眼圈泛红,放下手电,有些哽咽地说道,
“那我们再见,有什么事情就到G区来吧!
那里有几百人在,起码是个不错的安全区。
那里有人守卫,可以正常的生活。”
“正常的生活”,这一句令一般人很心动,但是这远远打动不了他,
他心中的正常生活已经完全崩塌,原本他拼死守护的家,
却被身为同类的恶徒们毁掉,还将他的妻女折磨到体无完肤。
他的体内只有源源不断的仇恨之火,一靠近人,便忍不住窜出来。
他已经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戾气,小心地走着自己道德的钢丝,
生怕自己突然失足坠下万米的悬崖。
他知道妻女不允许他这样做,他自己也不能允许。
面对白桥的邀请,他依旧拒绝了她,率先离开了。
白桥见到时候不早,便钻进车里,
披着一件从女主人家借来的杏色登山服,甜甜地进入梦乡。
男人握着斧子走到半路上,忽然想起妻子的尸体还未掩埋,
于是半路折回去。月光愈发明亮清晰,似他的思念愈发浓烈。
他的泪痕尚未干,又添新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叹息。
他走后不久,白桥钻进车内睡得正香甜,今晚她难得睡得香甜。
月夜之下,残破不堪的城市街道上,不知从何处涌出来一批丧尸,
它们穿得破旧、脏污,有的已经辨认不出衣服上的具体商标,
就连颜色也看不出了!大多变成了棕褐色,也有穿警服的丧尸,
它们的表情狰狞,狠厉地环顾着四周,
行动不缓不急,像是来炸街的二世祖!
咳咳咳(某企鹅聊天软件里的咳嗽声),
开了个玩笑,别介意。。。。。。
丧尸们很快像是在街道上闲逛的人群,它们的神色各异,
嘴里发出“乌鸦乌鸦”的嘶吼,还有的莫名其妙地咆哮起来,
令人不得不怀疑它们是在哗众取宠。这有些美化它们了,
但是它们确实够复杂,值得人类去细细的研究。
它们来到白桥的车子边,有的还撞上去,车子被撞得砰砰响。
不过白桥此时正在做梦,恰好做到与丧尸有关的梦,
还凑巧梦见这些丧尸撞到她的车子,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她即使是听到了异响,也误以为是在梦境里,所以并未醒来。
男人倚在绿色的垃圾箱后面,他伟岸的身躯并不能被完美遮住,
所以,那些“二世祖”们很快发现了他,他只好掉头逃跑,
顺便帮白桥引开这些丧尸,否则,白桥还是很危险的。
这些丧尸时刻都能发现白桥的存在,
他不想再见到善良的人死去,特别是女人。
他躲进一个窄巷里,并且从矮墙上爬过去,成功甩开后面的尸潮,
接着他进入“玉芙蓉浴池”里,拾起妻子的遗骸,将她带到一处公园里,
徒手刨开泥土,一点点地挖下去。。。。。。手上沾满潮湿的泥土,
强烈的土腥味刺激着他的鼻腔,他在为妻子做墓冢时,
越发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离去,每挖一次,他对其依恋得更加深刻,
柔软的泥土是他唯一的慰藉,他不可避免地失去她,
他忍不住亲吻了湿土,就好似在痛吻逝去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