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要说到她借力打力的大计了。
只是刚张开唇,还没出声,屋门就被轻轻叩响。
“三爷,奴婢来给您请安。”
闻蝉立刻听出来是浅黛。
谢云章却被这捏着嗓子的一声,唤得没有头绪。
反而问闻蝉:“这是谁?”
闻蝉立刻坐正些,抵着人肩头将他推远些。
“进来吧。”
浅黛穿了艳丽的新衣裳,戴了闻蝉送的新首饰,满心欢喜走进来。
少夫人坐在美人榻上,三爷立在身侧,神色不大自然。
保不准,这两人又吵架了呢。
浅黛扬起笑脸,正要对男人说话,却冷不丁被打断。
“夫君还不知道吧,”闻蝉悄然出声,“今日,我将后头小院拨给了浅黛,叫她住进去了。”
她仰头,正对上男人垂眼。
那眼神仿佛在问:你又要唱哪一出?
他干脆没有出声。
闻蝉便又道:“行了,今日搬迁辛苦,你早些回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你侍奉。”
浅黛一直想说话,尤其想和谢云章说话,甚至还期盼着,他今晚能宿到小院里来。
可见他眼光都不往自己身上放一刻,顿时也不好再说话。
“是。”
应一声,她只能退下。
谢云章瞧着闻蝉情态,又想到今日主母放过了她,还没等她解释,便大致猜到来龙去脉。
“也不问过我,你就抬人做姨娘了?”
闻蝉知他故意的,只道:“我喜欢她,划间院子给她住,无名无份的,这种小事三爷也要管?”
这院里人人唤她三爷,唯独从她口中叫出来,有种莫名的调笑意味。
谢云章听得牙痒,想在她身上咬几口。
提着人从美人榻上起来,硬要她伺候自己更衣。
闻蝉只得“暧暧”应着,把清早自己系上去的腰带,又解下来。
男人垂眼看她,如注视一块美肉,在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
“你这样抬举她,就不怕哪日她入了我的眼,我真给她一个名分?”
闻蝉刚解下那犀角带,叠起来,故作凶狠往他腰间轻抽了一下。
男人也故意龇牙咧嘴,仿佛受了她的酷刑。
又听她说:“你要真那样‘水性杨花’,我可瞧不上你了。”
那恣意妄为的模样,叫谢云章看得眼热,这回是心痒了。
绯红的官袍松散着,一拽,叫她与自己紧紧相贴。
“你这人还真是……不讲理。”
“我怎么不讲理?”
谢云章道:“这世道向来是男子三妻四妾,要女子从一而终。你可倒好,不准我纳妾蓄婢,却叫我当你第二个男人。”
不同于从前,两人毫无信任时听到这种话。
闻蝉似乎也在适应,一如他今日提起来,玩笑的意思更多,并无深究之意。
伸手攥了他襟口,没衣扣束缚,那片衣襟松松散开。
男人深黑的眼眸垂下,从自己裸露的锁骨胸膛,一路看到她仰起的面颊。
她有一双潋滟含情的眼。
谢云章想,就是看到这样一双眼睛,她噙了笑意自己就开心,她伤心垂泪自己也跟着难过。
莫名有些……熟悉?
可不待深想,她又怪里怪气地说着:“我就是这样的,要不要跟我长久,忍不忍得了,郎君可得想想清楚。”
谢云章很快意识到怪在哪儿了。
她纤细莹白的指腹,从自己襟口探入,如个登徒子般在他上身游走。
口中不忘配合:“趁着身子还没彻底给我,好好想想……”
谢云章想笑,又被她摸得喉间发烫,笑声又闷又哑。
闻蝉掌下的胸膛,也跟着起伏。
他现在的样子特别诱人。
穿着最正经的官袍,却只是松松挂在身上,襟口那缝隙越敞越大,都是自己探入的手腕折腾的。
原本放松的肌肉,渐渐紧绷了起来……
闻蝉不擅主动,戏弄他一番便要收手,“不闹你了,你把衣裳……”
“换了”二字尚未出口,手掌便被牢牢摁住。
隔着几层衣裳,男人压住她欲退的手背。
“才刚开始,怎么就要结束了?”
明明是她主动开了个玩笑,这会儿脸红的却还是她。
闻蝉有些不知如何收场,不等再开口,最外头那件褙子便被男人剥下来。
“还没用晚膳呢……”她小声提醒。
指骨压上她唇瓣,“是你先伸手的。”
这两日食髓知味,哪里经得起半分撩拨。
哪怕只是借借她的手,她的腿,也足够叫人沉溺温柔乡里,难以自拔。
随着那件短袄衣也落下,谢云章忽然发觉,裹得厚实些也有厚实些的好。
一层一层亲手剥开,再见到那具细嫩的身子,竟叫人生出些许成就感……
冷清的小院里。
白日分院别居的喜悦还没充满整个屋子,立刻又被夜里的孤冷侵占了。
浅黛固执地点着一个烛台,仍旧是精心打扮的模样,端坐在桌边。
今日调来伺候她的丫鬟叫琥珀,本就有些看不上她“飞上枝头”的得意劲。
见她大半夜还不肯睡,难免抱怨:“行了吧,别等了,三爷不会来的。”
她语气很差,浅黛想端出想象过千百回的主人姿态,却不知是否衣裳穿得太少,冻得慌,开口声调不稳。
“怎么跟我说话呢?”
琥珀也不惯着她,“你如今不过是住进来,三爷也没给你名分吧,难不成,我这就开始叫你姨娘了?”
“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要是不受三爷待见,老死在这儿,也就我给你下葬了!”
“滚出去!”
桌上没东西,浅黛直接抄了烛台扔。
琥珀堪堪避过了,她却烫得手心又痛又痒。
“切。”
琥珀早想回去睡了,也不帮她捡烛台,直接拉上门走了。
烛台坠地,火光依旧未灭。
浅黛看着蜡油缓缓滴落,在地上结成一滩,直到它飘摇熄灭,才终于站起身,借着朝云轩的光亮,小心收拾残局。
她不敢把琥珀叫回来,因为深知自己地位不稳。
更不敢打骂她,因为她的身契不在自己手上,她一气之下跑回少夫人身边,就没人伺候自己了。
这一场,她好像得到了什么,却又似什么都没得到。
她近乎自虐地握着刚熄的烛台,任凭灼人的热意烙在手心。
第二日,她换上第二身新衣,去见闻蝉。
“给少夫人请安。”
闻蝉瞧她那架势,是真把自己当妾室,来给她这正房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