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枪口怼上地上抽搐的班渡太阳穴,骂道:
“抽?抽过去没钱,老子也崩了你!”
枪管冰凉。
“噶!”
班渡一个激灵,白沫瞬间没了,手脚并用爬到壮汉脚边,抱住作战靴。
“大哥!大哥饶命!别杀我!我爹是班猜!妙瓦底班猜!我是他儿子班渡!”
“我家有钱!真有钱!您放我回去!我回去就凑钱!多少都行!”
他语无伦次,只想活命。
“我家就剩我一个!我爹我叔我哥全没了!您放了我,家产就是我的,一定给钱!”
旁边一个瘦兵快步走到壮汉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壮汉听完,脸色立刻变了,杀气腾腾看向班渡。
“咔嚓!”
枪栓拉开。
“班渡?班猜的儿子?”
“你他妈还敢说有钱?妙瓦底都让克钦独立军占了!你家园子都没了!你拿什么给老子钱?”
“耍我?!”
壮汉枪口下压,就要开火。
班渡裤裆一热。
“等等!”
许宁宴开口。
壮汉动作一顿。
目光全看向许宁宴。
许宁宴蹲着,抬头看壮汉。
“杀他没用,他现在确实没钱。”
“我们来克伦邦,不是玩的,是来找钱的。”
“有人卷了我的钱跑了,数目不小,我们是来追债的。”
壮汉眯眼,枪口没离开班渡。
“你的钱?多少?”
许宁宴摇头。
“一百个亿,我没有,世上也没几个人有。”
“不过,卷走那笔现金,凑个几亿缅币,或者等值美金,问题不大。”
几亿!
壮汉身后的士兵眼神发亮。
壮汉枪口挪开少许。
“我凭什么信你?”
许宁宴摊手。
“信不信在你。”
“道理简单,我现在没钱,你杀了我,一分钱没有,还得埋尸。”
“赌一把,带我们去找人,找到了,钱分你,找不到,再杀不迟。”
壮汉懂这道理。
“找谁?”
班渡听见能活,抢着喊:
“水上人间!十八号技师!那小婊砸卷钱!”
壮汉眉头一皱,又是一枪托砸班渡脸上。
“操!水上人间?老子地盘上足浴城好几家!十八号技师没一百也有八十!哪个?名字!”
班渡眼冒金星。
许宁宴接话:
“名字不知道,用的假身份。”
“不过,我们有她现在藏身的精确位置,过去肯定能找到她,还有那笔钱。”
他掏出手机,打开地图App,递到壮汉面前。
“就是这里,误差五百米内。”
壮汉低头看坐标和地图标记。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许宁宴,眼神古怪。
“嗯?”
“他妈的,这地方……”
他挠挠头盔。
“这不就是老子的防区?帕安南边,萨尔温江边那个废弃木材厂?”
许宁宴和青青也愣住。
太巧了。
巧合得邪门。
壮汉盯着地图,又看看许宁宴,在权衡。
几个亿的现金,就在自己地盘。
这险值得冒。
“行!”
壮汉收枪,挥手。
“算你们运气好,地方在老子地盘,老子带你们走一趟!”
“丑话说在前头,到了地方找不到人,或拿不到钱,你们三个,男的下矿挖土豆,挖到死!女的嘛……”
他目光扫过青青,嘿嘿一笑。
“留下来给兄弟们乐呵乐呵!”
几个士兵上来,把许宁宴、青青、班渡分开,押上不同皮卡。
越野车被一个士兵开走,跟在后面。
车子启动,尘土飞扬,朝帕安开去。
许宁宴被夹在后斗,车子颠簸,心里那股不对劲越来越强。
旁边车上,青青被看着。
她找机会,趁颠簸靠近车窗,用眼神示意许宁宴。
然后用口型无声说:“坐标,他地盘,太巧,小心。”
许宁宴微点头,回口型:“明白,你师兄,会不会跟他们一伙?”
青青皱眉,眼神困惑凝重。
巴颂跟克伦邦武装混一起?
这念头让她不安。
她决定试试。
找机会,青青故意弄了弄破衣服,对着驾驶室方向喊:
“兵哥哥,走了这么久,还不知大哥您是哪路英雄?”
“克伦邦势力多,像您这么威风的队伍,肯定不一般吧?跟妹妹说说,您是哪个部队的?让妹妹心里有底。”
开车的士兵没理。副驾驶的班长回头看她,咧嘴笑。
“小妞会说话。”
“听好,我们是民主克伦佛教军,dKbA!这位是我们梭图营长!”
“在帕安这带,谁不知梭图营长威名?”
民主克伦佛教军?dKbA?梭图营长?
青青心里记下这两个名字。
梭图听手下吹捧,哈哈大笑。
“小美人儿,等到了地方,办完事,哥哥再好好跟你聊聊!”
他舔舔嘴唇。
另一边车上,许宁宴虽没直接听见,但从青青那边传来的信息和“dKbA”这个词,让他眉头紧锁。
民主克伦佛教军……
这支武装,他听过。
以佛教信仰为名,势力不小,跟政府军关系复杂。
关键是佛教。
一个佛教武装,内部有严格纪律和信仰。
而巴颂,青青师兄,玩南洋邪术,搞阴魂尸油降头。
这两者,根本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水火不容,怎么可能混一起?
车队颠簸着,终于在一片看起来更加荒凉的山区停了下来。
天色彻底黑透了,周围连个鬼火都瞧不见,只有几盏探照灯晃来晃去,照着一个破败不堪的大院子。
看样子,就是那个所谓的废弃木材厂了。
一股子木头腐烂混合着机油和土腥气的味儿,扑面而来。
梭图从打头的皮卡上跳下来,手里还拎着枪,走到许宁宴他们被押着的车旁边。
几个士兵粗鲁地把三人又给薅了下来。
梭图用枪管子点了点许宁宴。
“行了,小子,地方到了。”
“不过你看这天色,黑灯瞎火的,找人也不方便,万一那小娘们藏哪个耗子洞里,不好弄。”
“今天太晚了,先歇着,明天天亮,老子亲自带你去找!”
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
“至于住的地方嘛……放心,亏待不了你们。”
“哥几个给你们安排了个五星级宾馆,就委屈你们仨先挤一挤了!”
班渡一听五星级宾馆,眼睛瞬间亮了,刚才被吓晕过去的恐惧都忘了大半。
“五星级?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不挤不挤!我们仨关系好着呢,挤挤更暖和!”
点头哈腰,就差没给梭图磕一个了。
梭图挥挥手,旁边两个士兵立刻上前,推搡着三人就往院子深处走。
许宁宴和青青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
五星级宾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骗鬼呢?
果然,没走多远,他们就被带到了一排看起来像是仓库或者牢房的建筑前。
其中一个士兵掏出钥匙,打开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哐当一声,铁门被拉开。
里面黑咕隆咚,一股子霉味和尿骚味。
“进去吧,这就是你们的五星级套房!”
士兵狞笑着,抬脚就把班渡给踹了进去。
许宁宴和青青也被推搡着进了门。
“砰!”
铁门在身后关上,锁头咔嚓一声锁死。
班渡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看着这四面漏风,地上铺着点烂稻草的套房,彻底傻眼了。
“这……这他妈是五星级宾馆?!”
“连张床都没有啊!大哥!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他扒着铁门的栏杆,冲着外面喊。
肚子还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大哥!行行好!给口吃的吧!我……我好饿啊!”
外面看守的士兵,慢悠悠地走过来,举起手里的枪托。
“吃的?”
“有枪子儿,热乎的,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班渡看着枪眼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大哥!我错了!我不饿!一点都不饿!”
士兵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转身走到远处,跟其他人靠着墙根抽烟去了。
班渡彻底绝望了。
青青叹了口气,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墙角靠下,揉着太阳穴。
“我就知道,跟着你小子准没好事!”
“从妙瓦底到这儿,这才一天功夫,又是丧尸,又是卷钱,现在还被绑架、”
“我当初真是脑子抽了才答应跟你出来!”
许宁宴也是一脸无奈,这运气也确实是背到家了。
他刚想找个地方也坐会儿,眼睛却猛地瞟向牢房最里面的阴暗角落。
那里,好像……有动静?
光线太暗,看不太清,但似乎是两个人影,蜷缩在那里。
一个像是男的,另一个,好像是个女的?
青青也察觉到了,立刻警惕起来,压低声音问道:
“什么人?!”
角落里沉默了一下。
然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呵呵……”
男的动了动,起身。
“青青师妹……”
“多年不见,怎么?连你师兄我……”
“都不认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