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的天空被厚重的阴云遮蔽,战鼓之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齐魏两国的军队在这片土地上展开了殊死搏斗。
齐国太尉陈显达与将军崔慧景,率领大军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夺回失地的坚定光芒。
“显达兄,此战我们务必全胜,雍州的郡县,定要回到齐国的怀抱!”
崔慧景紧握剑柄,语气中充满了决绝。
“慧景弟,不必多言,你我并肩作战,何惧魏军!”
陈显达目光如炬,挥手一指前方,“看,魏军已至,让我们用实力说话!”
魏军方面,将军元英身披重甲,眉头紧锁。
他望着如狼似虎的齐军,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深知此战之艰难。
“将士们,魏国的荣耀不容侵犯,随我奋战到底!”
元英高声呐喊,试图激励士气。
然而,战斗一开始,齐军就展现出了压倒性的优势。
陈显达指挥若定,大军如臂使指;
崔慧景更是勇猛冲杀,所向披靡。
魏军在齐军的凌厉攻势下节节败退,元英虽拼死抵抗,却仍无法挽回败局。
“元英将军,快撤吧!齐军太猛了!”
一名魏军将领满身是血,慌乱中向元英喊道。
元英咬牙切齿,却也不得不承认现实:“撤!撤往马圈和南乡,那里还有我们的防线!”
然而,齐军势如破竹,很快就攻破了马圈和南乡两座城池。
元英率残部狼狈逃窜,心中充满了苦涩与不甘。
魏国皇帝得知前线败讯后,怒火中烧,却因身体稍有不适而眉头紧皱。
他深知,此刻必须亲自出征,否则魏国的领土将继续被齐国蚕食。
“传令下去,朕要亲征!
同时,命广阳王拓跋嘉抄小路绕到均口,拦截齐军退路!”
皇帝的声音虽有些虚弱,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齐军在夺得两座城池后,士气高昂,正准备继续推进。
然而,他们却未料到魏国皇帝会亲自出征,更未察觉到拓跋嘉已抄小路绕到了他们的后方。
当齐军发现这一情况时,已经为时已晚。
魏国皇帝亲自指挥大军向齐军发起猛攻,拓跋嘉也率领部队从后方杀出。
齐军前后受敌,顿时陷入了混乱。
“显达兄,大事不妙!
魏军前后夹击,我们如何应对?”
崔慧景焦急地问道。
陈显达脸色惨白,望着乱作一团的战场,无奈地摇了摇头:“撤!往南撤!
保留实力,日后再战!”
齐军在魏军的猛烈攻击下大败,丢弃了大量的辎重和兵器,狼狈不堪地逃离了战场。
而魏军则乘胜追击,收复了之前被齐军夺走的城池,并巩固了自己的防线。
然而,这场胜利的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悲痛。
魏国皇帝孝文帝在战场上亲眼见证了魏军的胜利,心中虽感高兴,却因劳累过度而病情加重。
他不得不在行营中卧病在床,无法起身。
彭城王元勰挺身而出,承担了照顾皇帝的重任。
他日夜守候在皇帝的床边,寸步不离。
每一顿饭菜,他都要亲自先尝过,确保无误后才敢呈给皇帝食用。
“皇兄,你一定要挺住啊!
魏国还需要你!”
元勰望着病榻上的皇帝,眼中充满了担忧与哀痛。
孝文帝心中感慨万分。
他深知自己此刻的病情可能危及生命。
于是,他决定将朝廷内外的军事事务交由元勰统领。
“元勰,朕恐已时日无多。
这江山社稷,这万千黎民,朕只能托付给你了。”
孝文帝拉着元勰的手,眼中满是信任与不舍。
元勰闻言,心中悲痛万分:“皇兄放心,臣弟定当竭尽全力辅佐新君,誓死保卫魏国!
至于官职,臣弟此刻心中唯有哀痛与责任,不愿也不需任何加封。”
然而,命运却并未给予元勰片刻的喘息。
就在孝文帝驾崩的危机悬于一线之时,魏军正面临着与齐军的紧张对峙。
元勰深知,此时若传出皇帝驾崩的消息,必将动摇军心。
“秘不发丧!”元勰毅然做出了决定。
他严密封锁了孝文帝逝世的消息,只与极少数心腹知晓。
没过多久,魏国皇帝的病情猝然加剧,只得乘坐卧车缓缓向北回撤。
当车马行至谷塘原时,皇帝的病情愈发沉重,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他紧紧拉着元勰的手,眼中满是恳切与期望:“朕恐已时日无多,而天下尚未太平,继位的皇子年幼无知,只能仰仗你们这些亲信贤臣了。
元勰,朕就指望你了!”
元勰闻言,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回答:“即便是普通百姓,也会为知己者死力尽心。
何况我元勰受先皇恩典深重,更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只是我长久以来在皇帝身边参与机要大事,若再当首辅,权柄过重,恐怕会让皇上心生不安。
周朝的周公旦那般圣明,尚且需要逃避嫌疑,成王那般贤德,也难免会起疑心。
臣并非故意推辞,实在是怕将来惹来祸端,既连累了皇上的圣明之誉,也让臣自身受辱丧命。”
魏国皇帝听后,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随即,他吩咐元勰拿来纸笔。
元勰依言取来,皇帝强撑着病体坐起身来,手握毛笔,笔尖在纸上飞快舞动。
只见纸上写道:“你六叔元勰,品德高尚如白云般纯洁无瑕,不贪恋荣华富贵,心慕松竹之清幽。
朕自幼与他一同成长,志趣相投。
他屡次请求远离朝廷,安心隐居山林。
朕因念及他为长兄,不忍令其离去,又岂能再让他违背本心,长期被世俗事务所羁绊?
朕死之后,务必令他辞去官职,以满足他谦让之本性。”
写至此处,皇帝的手已抖得厉害,再也无力继续书写,只得扔下笔,对元勰说道:“你将此交给太子,以了却你的心愿。”
元勰见皇帝疲惫至极,便小心扶他躺下休息。
皇帝喘息了好一会儿,待气息稍平,又吩咐元勰起草诏书。
他任命侍中北海王元详为司空,平南将军王肃为尚书令,镇南大将军广阳王拓跋嘉为尚书左仆射,尚书宋弁为吏部尚书,并嘱咐他们与太尉咸阳王元禧、尚书右仆射任城王元澄一同接受遗命,共同辅佐新帝。
接着,皇帝口述自己的遗诏,让元勰笔录下来。
“告太尉、司空、尚书令、左右仆射、吏部尚书:
我魏国太祖开创之伟业,如天地四方般兴盛不衰。
几代圣明君主相继传承,如今传至朕这无能之辈手中。
朕兢兢业业,欲继先圣之遗志,迁都嵩山,定都黄河之畔,期以南下平定吴越,使万国皆遵礼仪,以光耀祖宗之德,造福天下百姓。
奈何天不假年,朕之志向未能实现。
望诸卿好好辅佐继位之皇子,兴盛我魏国之大业,岂不美哉!
务必勉力为之!”
元勰一一笔录完毕,呈给皇帝御览。
皇帝看后,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当时,军中仅有任城王元澄与广阳王拓跋嘉两位德高望重的王爷。
拓跋嘉乃是太武帝拓跋焘的孙儿,血脉中流淌着皇室的威严;
而元澄则是景穆太子拓跋晃的孙子,同样身份尊贵。
他们年纪最长,爵位也颇高,在军中享有极高的威望。
皇帝将他们召入帐中,神色凝重地交代了几句关乎国家大计的话语。
两位王爷聆听完毕,奉命退出,心中却沉甸甸的。
而彭城王元勰,则依旧留在皇帝身边侍奉,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与忠诚。
过了两日,皇帝的病情愈发危重。
他躺在病榻上,气息微弱地对元勰说道:“后宫那些人,长久以来失德败行,这是自寻死路。
我死后,你定要赐她们自尽,并按照皇后的礼仪下葬,也算是对冯家的一种遮掩和宽恕。”
说罢,皇帝让元勰代为书写诏书。
元勰心中虽痛,却也不敢违抗皇命。
他强忍着泪水,按照皇帝的口述,一字一句地写下了那道沉重的诏书。
呈给皇帝看过后,皇帝已经昏迷不醒,很快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年仅三十三岁。
魏国皇帝元宏,一生酷爱读书,手不释卷,经史百家无所不览,无所不通。
他精于谈论庄子和老子的深奥学说,对佛教教义更是研究得极为透彻,常能引经据典,阐发独到见解。
元宏才华横溢,笔走龙蛇,常爱挥毫泼墨,撰写文章、诗赋、铭文、颂歌,其文采飞扬,为时人所称颂。
自太和十年以后,国家的诏书皆由元宏亲口授意,字斟句酌,无需他人起草,足见其治国之严谨与用心。
他生平酷爱奇才异士,尊重贤能之人,常说:“君主若能以诚待人,胡人与越人亦能亲如手足,共筑和谐。”
他还曾郑重告诫史官:“史笔如铁,要如实记录时事,切勿隐讳国家的丑恶。
君主若独揽威福,史官再不秉笔直书,那还有何畏惧?
何谈治国?”
元宏在位期间,每次郊庙祭祀,都亲自参加,虔诚至极,从不敷衍了事。
他生活节俭,宫室若非破旧不堪,绝不会轻易修缮;
衣服帽子也是洗了再穿,补丁叠补丁,却从不言苦。
他在位二十三年,勤政爱民,励精图治,被后世誉为一代明君。
然而,这位明君也有其致命的弱点。
他因宠爱冯昭仪,而逐渐迷失了心智,导致废后换太子,违背了伦理纲常,更闹出了宫廷丑闻,使得朝野震动。
元宏对此深感痛悔,却已无法挽回。
最终,他含恨而终,令人扼腕叹息。
这可见美色实乃祸根,普通人尚且不该沉迷美色,何况是一国之君呢?
真是值得世人大声疾呼,引以为戒!
元宏驾崩后,彭城王元勰与任城王元澄等人商议后事。
他们深知齐军尚未走远,又恐手下人心生异变,于是决定暂时不发丧,以稳定局势。
他们命人将皇帝的遗体装入安车,加快赶路速度,一路秘密行进。
一路上,元勰等人像往常一样问安行礼,以掩人耳目。
同时,他们派人飞速前往鲁阳召唤太子元恪。
待太子元恪赶到后,他们才为皇帝装殓发丧,众人皆穿孝服,哀声震天。
随后,他们拥立元恪继位为新帝,共商国事。
咸阳王元禧是元宏的大弟,他闻讯从洛阳赶来奔丧。
然而,他心中却对元勰充满了疑虑,生怕他有所图谋,对皇位虎视眈眈。
元禧到达鲁阳城外后,先派人打探消息,确认无误后,才敢进城。
他一见元勰,便感慨万分道:“你不但辛苦万分,还危险至极啊!
在这风云变幻之时,稍有不慎,便可能身败名裂。”
元勰却淡然回答道:“兄长见识高远,年纪又长,自然懂得防备危险。
我虽握着蛇骑着虎,身处险境,却并未觉得有多艰难。
只要心中坦荡,何惧风雨?”
元禧闻言笑道:“我想你是怪我来晚了吧?
弟弟莫怪,哥哥我也是一路风尘仆仆,赶来不易啊。”
此外,东宫的官员也大多对元勰心存疑虑,暗暗防备着他。
他们担心元勰会利用这次机会,谋取私利。
然而,元勰却诚心诚意、礼数周全,对待每一个人都彬彬有礼,没有一丝嫌疑之处。
他的举止让众人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开始相信他的忠诚。
待元恪继位后,元勰跪着奉上了几道遗诏。
元恪站起身来接过遗诏,一一照办无误。
他深知这些遗诏的重要性,也明白元勰的良苦用心。
当即,元恪命令北海王元详和长秋卿白整等人拿着遗诏和毒药进宫,赐冯皇后自尽。
冯皇后闻讯后,吓得魂飞魄散,不肯自杀。
她四处乱跑乱叫,企图逃避这厄运。
然而,白整却指挥内侍将她紧紧抓住,强行灌下了毒药。
冯皇后挣扎着,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然而,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她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只能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至于冯皇后究竟有没有服毒身亡,那又是另一段曲折的故事了,且待下一章再细细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