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俊义走到白孟妤身侧,捏住了她的手。
滚烫,有力。
他的小白没有那么脆弱,但不论何时,梁俊义都会站在她身侧。
“你好,白济雄先生是吧?”徐杰亮出自己的警官证:“关于您前段时间的报案,我们来重新走访一下。”
白济雄这才放下看守的药炉,走到他们面前。
白孟妤将由将一切交由徐杰代理,她只站在后面,静静的看着。
徐杰从文件袋中拿出当日的报警回执,将上面的描述细节重新和白济雄一一核对:“根据您的描述…………日常并没有与人交恶,家中也无亲人,只有一个已经离家的女儿,白……”
徐杰看见这个眼熟的名字,转头震惊的看向白孟妤:“白孟妤?”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陆三响说这个案子,白孟妤一定会接了。
而白济雄没有察觉到他的停顿,还在如实回答着:“是的,她在七年前从家中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徐杰下意识的问:“是离家出走还是……?”
“对,离家出走。”
徐杰在不停的偷看白孟妤的脸色,仅凭自己的判断,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这应该只是一桩普通的黑社会勒索案,他可以事无巨细的都询问清楚,也可以简单带过,现在全看白孟妤的心情。
可白孟妤始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状态,甚至还带点不耐烦,就更让徐杰猜不透了。
白孟妤望着这个小院,良久才终于开口。
她的问题犀利,显得十分尖锐:“你觉得这起案件,会和你的女儿有关吗?”
“应该……没有。”
“那么在口供中对于她的提及,也仅仅是因为你们之间无法抹去的血缘关系,对吗?”
“因为当时来询问的警官问我,家中是否还有其他人,所以……”
“所以你只是如实相告,你曾经有一个女儿。若非这样的问询,你在生活中根本不会提起她,对吗?”
“呃……是的。她已经离开很久了,所以……”
白孟妤能感受到梁俊义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
她自己尚且没有感受到任何伤害,身旁这个人就已经在为她心疼。
于术早已在口中塞了颗药丸,嚼的吧唧吧唧响。
暂时只能靠这种声音,来表述他的不满。
如果不是大小姐不愿意,他其实也是很会骂人的。
白孟妤继续问道:“你有关注过她的动向,和离开家之后的生活吗?”
“她已经被其他人家收养了,那个人……应该会对她很好的。”
白济雄在龙卷风来让他放弃白孟妤的抚养权时,他曾经直白的坦言问过:白孟妤杀过人,难道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他知道这样做不好,白孟妤好不容易在外面有了一个家。
可是他在那一刻,希望龙卷风的做法,和自己是一样的。
人都会有恐惧心理,他害怕一个杀了人的孩子,很正常。
但是他心里还有一份思虑在打架,觉得不该对白孟妤如此。
但白济雄最终,还是做下了决定。
他现在想通过这个问题,从龙卷风那里获得一份赞同:也会有人的做法,和他是一样的。
可是,龙卷风没有。
他那么坦然的说出自己不介意,并且……连和白孟妤一起长大的那棵树,都带走了。
白济雄在那一刻就意识到:白孟妤跟在龙卷风身边,也许真的可以过得很好。
可现在这位女警官又问他:“你说她会过得很好,这是你的猜测,还是有得到过证实呢?你有亲眼看到吗?”
他说不出话了。
这样的猜测,根本就不是对白孟妤安危的思虑,而是对于白济雄自己良心的安慰。
那个被他赶走的孩子,可以在外面活得很好,即便只是他自己的猜测,白济雄也可以安心的放下心里的负担。
梁俊义手握成拳,青筋暴起,忍得很辛苦。
他从未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大的杀意。
“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女儿是因为什么离开家的?”
“我们……有一点争吵。”
“仅此而已吗?”
“对。”
这个回答让徐杰声音拔高,失声质问:“所以只是因为一点小的争吵,你就把你的女儿赶出去,在她十二岁的时候不闻不问这么多年!”
白孟妤没有纠正徐杰的想法,她要看白济雄在这样的质问之下,是否会改口。
可他只是沉默。
白济雄可能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对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女孩,有一丝愧疚。
不多,全部被他留存在这个问题上。
除了当初对龙卷风的那一声问询,他再也没有对人讲过。
白孟妤自始至终没什么情感波动,好像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她的心,一早就接纳了另一个男人,成为她的父亲。
两世的生养之恩,白孟妤一早就还完了。
现在在听到这些叙事,不能撼动她分毫,只是内心愈发坚定。
况且这一次来,也不是为了延续什么父女之情,只是为了解决一个麻烦。
“既然如此,我觉得你对这个名字,还是闭口不谈更好。反正,你也打算忘了她了。白济雄,你没有女儿,记住了吗?”
“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孟妤在此时,对他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照片下面,端端正正的刻画着她的名字:白孟妤。
“现在你亲眼看到了,我过得很好,但是我的世界不再需要你了,既然你一早就已经将我拔除,那就再彻底一点。”
白济雄惊讶地看着眼前人,试图将她的脸,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对上号。
可他发现,自己居然已经丝毫回忆不起来,白孟妤幼时的样子了。
“你是……小妤?”
他颤抖着想要上前看的仔细些,再确认一遍。
可梁俊义向前一步,拦在白孟妤身前:“离她远点,记住今天的话。你们从今往后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如果再让我听到你的嘴巴里,吐出白孟妤这三个字,还敢说她是你的女儿,那我就拔了你的舌头,拆了你的铺子,把这里全部烧光。你做不到,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