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济雄隔着梁俊义,小心又仔细的看了看白孟妤。
记忆中那个孩童,终于长大了。
她站在那里那么耀眼,那么自信,有这样的姿态,相信不论在什么位置,都能迸发夺目的光彩。
白济雄看的有几分眼热,却在对上白孟妤眼神的那一刻,飞快的转过头。
那双眼睛在望向他的时候,实在是太冰冷。
没有什么激动的神情,甚至连一丝怨恨都没有。
他们父女之间,真正的变成了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他像自我安慰一般的低语:“也好……很好,他真的有好好养你。命运弄人,因为我之间就能注定不能有一份父女之谊,有人替我全了这份情……也好。”
梁俊义为他的虚伪神情皱眉:“事在人为,推托给命运,只是你寻求安心的借口。”
“徐杰,你跟于术进去,按照当晚的口供去勘察一下场景。”白孟妤开口,却不是对白济雄。
这是要支开他,徐杰明白。
从他们踏足这里之时,就已经完全变成了白sir的家务事,他站在这里,已经很多余了。
但是白孟妤没有叫他离开,作为手下又不能擅自决定,现在终于有了正当理由。
小院中只剩下他们三人,白孟妤才问道:“你见过他,什么时候?”
白孟妤不在乎白济雄那些言辞是否出自真心。
但是他口中的“他”是谁,不言而喻。
龙卷风什么时候来到过这里,竟然从未听他提起。
白孟妤听着白济雄说她的祖叔叔气势汹汹的来,既抢了小孩,又挖了树。
可她看白济雄的神情,事情似乎不止于此:“你们还说了什么?”
“全都……说了。”
白孟妤同样感到诧异:“包括你最介意的那件事?”
对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白孟妤扶着梁俊义的肩膀低声笑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
白济雄还以为她在为自己的行为而发笑,还想为自己说什么辩解。
可左右不过是那两句。
白孟妤的笑,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身边人才说过,凡事不能推脱给命运。
可白孟妤却在此刻,突然感受到了命运对她的弥补。
人生能重来一次,大概也算是命运对我的一次偏爱吧。
它觉得我在这个无用之人身上,蹉跎了太多的时光。
既浪费了生命,也错过了自己。
“其实你没有那么好,我也没那么爱你……只是被亲缘包裹着的关系,太理所当然了,才会让过去的我没有那么容易的放下。现在都不一样了……”
白孟妤突然觉得,自己今天来到这里其实是多余的。
这明明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对于白济雄没什么好解释的,也不想去纠正在他心中对自己的印象。
唯有她的小男友,还在此刻保持着戒备的姿态。
他对白济雄的厌恶,如有实质的溢出。
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等着白孟妤的命令,就随时能冲上去咬人的恶犬。
白孟妤笑着,臂膀从身后横跨过梁俊义的腰身,撩开他另一侧的衣摆。
里面一直被隐藏的那柄短刃,显露出来。
白孟妤说了对白济雄的最后一句话:“我不在乎你心里的我是什么样子,什么恶童、天生的坏种,或者是黑社会都可以,请随意。从前是你划清界限,今天由我来加固,往后不论是你的言辞、记忆、还是人生,都没有一个叫白孟妤的人存在,你我,毫无关系。你没有女儿,记住这一点,不然我能做出什么,你最清楚。”
手收回时,顺势在梁俊义腰背处勾了一下。
那挺直的脊背,微不可察的轻颤。
“走了,别凶了。”
两人回到车上,完全密闭的空间。
梁俊义才合上车门,白孟妤就靠过来,贴近他怀中。
梁俊义的怀抱为她敞开:“因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得的。”
“没有,不是因为他。十二,你相信人生会重来吗?会突然在某一天倒带,纠正你人生的所有错误,把那些过往,都替换成美好的东西。”
白孟妤在那一刻,回来的太突然了。
上辈子的影响对她还很大,所以她做事冲动急躁,那么的不计后果。
只想着怎么立刻解决彭嘉国这个麻烦,然后将一切重新开始。
她的人生因为那个死去的人经历了太多,已经不想再重新体会过一次了,所以才会在疏忽之间,留下了那么多破绽。
可这似乎……也是命运安排的一部分。
它在一步步的推动我,与你们相遇。
梁俊义十分用力地把白孟妤抱在怀中:“命运没有那么厉害,我只感谢你。从我趴在地上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才开始有了人生的起点。”
白孟妤听着他胸口里面,咕咚咕咚的跳。
含笑着把手拢在他的胸肌上:“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梁俊义被她说的有几分不好意思:“我这样说,是不是显得有点腻歪了?”
从来都不会说情话的人,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是感到害羞。
“没有。尤其是你刚才站在我面前的样子,那么强势,显得你十分高大,看得我……想亲你。”
白孟妤一边说,一边在自他怀中抬头,言语间的暗示,不言而喻。
可是直脑筋的人一到此时,就愈发显得紧张。
不会思考。
结结巴巴的问:“那现在、是不是已经过期了?我、我还可以亲吗?”
他嘴上说的是请求的问句,可眼神盯在白孟妤的嘴唇上,显得直勾勾的。
渴望两个字,写在脸上,谁能忍心拒绝呢?
白孟妤不会给梁俊义开什么特权,说“你想亲的话一直都可以”这种话。
她喜欢听梁俊义一遍遍的问。
这个人在提出请求时的眼神,湿漉漉的。
就像是每次放饭之前,八十一紧紧盯着她手里的饭盆,不停的在白孟妤脚边打转。
喉咙里发出嘤嘤的请求声,尾巴转的像螺旋桨,全身上下都很忙。
很急,但得不到允许,就吃不到。
白孟妤含笑着吊了他半天,才故意拉长音调说:“可、以。”
前一个字刚刚吐出,“以”的话尾还绕在口中。
那个迫不及待的人,就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