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川忍了忍,还是选择接过去,也不问是什么丹药就一股脑地全塞到嘴里。
“川哥!”岑之榆见到他往嘴里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刚想上前阻止,但为时已晚,王一川已经开始品鉴味道了。
“不好吃。”他说得很直白。
于戈没管这个:“什么感觉?”
“没饱。”
王一川诚实回答,这些丹药吃进去也只起一个饱腹的作用。
对方点点头:“过会再给你几种药,再看看效果。”
“川哥,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王一川被岑之榆拉过去,虽然他不认得这些都是什么药,但看到上面数道金色丹纹也知道这些至少是八转丹药,万一有几个药性相冲,就算吃不死也得受重伤。
不过王一川却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
于戈倒是对岑之榆来了点兴趣:“你长得虽然不像岑元子,但是我在你们身上都感觉到同样的气息,你是他的后人吧?”
岑之榆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戈莫名有种敌意,他压下心中的不快,自报家门道:“海云城岑氏,岑之榆。”
陈绍旻庆幸还好自己刚才没动手,不然和一大势力交恶还是比较头疼的。
很快,王一川一行人被带到皇宫。
作为这庞大宫殿群的主人,陈绍旻十分大方地将自己的养心殿分给客人住。
汪思达的亲爹刚才就死在这里。
这里有两处偏殿,于戈占了一处,另一边就让内侍收拾出来给王一川他们住。
“既然是国师的旧友,朕也不会亏待几位。”等到了宫中,陈绍旻表情变得稳重了些,他唤来侍女,让她们去准备衣物。
倾光注意到那些侍女在被陈绍旻喊来时,脸上顿时失了血色,等确定了只是来服侍几位贵客,她们这才偷偷松了口气,连忙去整理东西去了。
“天色不早了,先去休息吧。”陈绍旻目送王一川他们离开后,紧绷的身体这才松懈了下来,他看向正在整理丹方的于戈,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于先生,他就是您之前提过的那个人吗?”陈绍旻想起王一川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边上的样子,心中还是一阵后怕。
“是的,他们会帮你的。”在说完这句之后,于戈就继续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重新炼丹。
虽然陈绍旻对王一川一知半解,但于先生都这么说了,他选择相信。
“川哥,不对,我得叫您太太太太爷爷吗?”等四下无人时,岑之榆这才有些幽怨地问道。
他想起在于戈点出王一川身份时,倾光毫不惊讶的神色,很快就意识到这小子一早就知道了,一个两个把他溜着玩呢!
“那不必,你习惯怎么叫就怎么叫吧。”王一川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以前认识的人。
他知道岑之榆这回是不问清楚不罢休了,于是让倾光倒了杯茶,喝了几口之后才问了个问题。
“你知道三大宗门之首的道宗吗?”
岑之榆思索了会儿,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宗门。
“知道是知道,但现在道宗只能算个二流门派,说是三大宗门之首有点过誉了吧?”
岑老爷子经常去跟那些宗门的人喝酒,有时候醉醺醺地回来时,岑之榆就能顺便听几个故事。
现在最顶级的宗门只有万元宗和上清剑宗,即使在这个世家横行的时代,这两个宗门依旧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而道宗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还能勉强跻身二流宗门,只能说明曾经的底蕴丰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确实过了很多年,但在一千多年前,道宗一直是最顶级的宗门,那时候宗门里有数十名渡劫,两位大乘,化神在里面只能混个掌教当当,那时候连门内扫洒的弟子都有筑基修为。”王一川回忆起过去的事,依旧历历在目。
“川,呃,川哥,你以前在道宗?”岑之榆一想起王一川是和岑元子那辈的,这声哥感觉自己喊得要折寿,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我是道宗少宗主,你说呢?”王一川对这个称呼不太喜欢,平时也没人这么叫他,“不过那时候大家都喊我大师兄。”
虽然王一川是宗主之子,但在道宗,宗主基本上没有什么存在感,平日里一些重大节日或者事项都是由几位长老支持的,所以很多新进宗的弟子甚至以为宗主就是那几位。
“除了收弟子,道宗还办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学堂,其他宗门的弟子或者散修也可以进入学习,但考核压力很大。”
再加上那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修士都有,所以王一川才会去那里修习,主要起一个震慑作用。
“那时候我就认识了岑元子和百里。”
岑之榆看到王一川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心中也是一阵触动,想必老祖宗和川哥的相遇一定是荡气回肠,印象深刻。
“因为他把我的首席印给偷了,然后我就把他削了一顿。”王一川当时为了抓住神出鬼没的岑元子还花了不少功夫,期间百里也跟着捣乱,于是抓到后顺便也把他揍了。
“呃,哈哈,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对,不打不相识……”岑之榆扶额,突然有一种很丢脸的感觉,偷东西偷就偷了,结果还被苦主抓了个正着,这话说出去谁知道这是盗圣?
难怪祖训里有一条说的就是如果拿了清白者的重要事物,一定要归还并且补偿。
恐怕这就是岑元子没还东西之后的亲身经历。
王一川倒是很认同岑之榆的话:“确实是不打不相识,岑元子不服气被我抓到,之后连续两个月都在尝试偷我的东西,一次没成之后,他就自创了《捉云手》这门功法。”
“哇,天黑了,洗洗睡吧,明天还要追查心魇呢。”
“嘶,岑之榆,你做什么呢?”突然,吞山蟒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之前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于是暂时沉眠疗伤,结果醒来之后就看到岑之榆在原地瞎转悠,不知道的还以为蛊毒没清完。
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尴尬,岑之榆立刻把下午发生的事情通通告诉了他。
吞山蟒甩了甩尾巴,两颗红豆似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情绪:“我大概猜到了,嘶”
哪怕王一川看上去比岑之榆大了两三岁的样子,但蟒蛇的信子却能捕捉到王一川身上总有一股很旧的味道,他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但也因为这个,王一川总显得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刚才岑之榆这么一通说下来,吞山蟒才有些明悟。
“好好好,就我一个人是大傻子。”岑之榆抱头蹲在地上,安静地崩溃着。
“不过你们小心那个于戈,他给你们的东西最好不要收。”王一川正色道。
“可师父你跟他不是认识吗?”倾光有些疑惑,他以为于戈既然跟王一川是旧识,那就是可以信任的。
“如果不是我身上的醉人间,当初他都不会正眼看我。”王一川摇摇头,“于戈的情况比较特殊,三言两语讲不清楚,你们就当他是套了个人皮的傀儡就行。”
于戈的心中只有炼药,爱好是解决疑难杂症,正常人在他眼里如同空气,只有那些病入膏肓的,他才会驻足。
“他以前是药宗弟子首席,跟李无药一样。”王一川继续说道,“于戈是一个天才,现在药宗很多丹方都是由他一手编纂的,在他被送来道宗学习之后,由于三天两头往道宗机密的藏书阁里跑,我为了抓他,才跟他算是有了交集。”
那时候道宗的藏书阁里存有上万册书籍,凶兽时期的书也存有不少,医书自然是数不胜数,所以才让于戈为此天天去藏书阁然后天天被王一川拎回去。
“他不会平白无故的给别人东西,除非给的那玩意就是实验中的一部分。”想到了什么,王一川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幸运的话就是暂时变成妖兽或者一直打喷嚏之类的,不幸的话,当场暴毙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在他给别人要试的丹药之前,他就知道那人会有什么反应。”
这就是说,于戈清楚地知道对方吃下药之后会死,但他还是把丹药给了别人,哪怕那个人跟他无冤无仇,只是符合给他试药的条件。
之后他就会记录下死亡的时间,样子,以便下次修改丹方。
所以在发现这一点之后,王一川再也不想和这人有什么纠葛,但命运弄人,直到最后,他才发现只有于戈可以信任。
此话一出,就连岑之榆的神色也凝重起来:“那我们要不要直接离开?”
那位很明显也是千年前的人物,弄死是不可能的,那还不他们先退让。
“不用,有我在,试药不是难事,我们甚至可以借此获得一个合理的身份来调查死村的事。”王一川倒是没那么紧张,于戈主动告诉那个皇帝他们之间的事的可能性肯定为零,再加上皇帝对他十分信任,王一川有把握明天一早陈绍旻就会主动过来找他们。
而事实也不出王一川所料,在一大早,他们还在吃早饭的时候,陈绍旻就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过来了。
就在倾光正在满脸苦涩地面对着一众精美华丽的糕点之时,王一川用巾帕擦了擦嘴,随后说道:“出来吧,这不是你的宫殿吗?”
随后岑之榆和正在尝试只靠嘴吃下一整个绿豆糕的吞山蟒就看见陈绍旻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他找了把椅子坐了过来,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慢慢喝了起来。
其他人看他不说话,也没继续追问,反而是继续吃了一起来。
倾光夹起一块云糕慢慢用嘴抿着吃,这里的糕点和大庆很不一样,大部分都是用当地独有的植物混合着米粉制作而成,味道很独特。
等到大家都吃了差不多的时候,陈绍旻才开口道:“王先生的东西我已经有了眉目,被汪思达的手下献给了晟王。”
没等别人问他,陈绍旻继续说道:“这人是之前的五皇子,他母族强势,在宫中也得喜爱,所以他的性格比较不讨喜。”
他这么说已经算是很委婉了,实话就是这人脾气比茅房里的石头还臭,喜欢武力,在他的府中经常有被打杀的仆人尸体拖了出去。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眼瞎,跟那人一比自己都算千古明君了好吧?
由于王一川的那把骨刀样式奇特,周身自带冰寒之气,被汪思达当成宝贝献了过去,送的时候也把储物戒顺带放进去了。
“廿八已经摸清楚了,晟王对你那把刀很是喜爱,但储物戒他没看上,放在书房里当摆设昨天已经给你弄回来了。”他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枚样式古朴的戒指来,正是王一川的储物戒,只不过上面挂着的银线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们这些人也挺有意思。”他接过戒指,从里面拿出另一根线来,重新把它系回自己脖子。
在里面他确定了一下,东西都没少,小呱睡得像死了似的,骨枪也好好地躺在里面。
那柄骨刀王一川根本不在乎,这就是他随便取的某只凶兽的肋骨打磨而成,这样的刀他身上有十多把,不趁手了就换新的。
“那晟王还算有点眼光。”
王一川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倒是让陈绍旻侧目,毕竟在他眼中,那柄刀既然能被挂在腰间,那肯定是常用的武器,而且以王一川的身份,能被他用趁手的绝非凡品,这样一把刀他就这么拱手相送了?
“你无需在意,他喜欢那就拿走呗。”王一川耸耸肩。
在一边吃着排骨的岑之榆倒是来了一句:“有命拿没命用。”
倾光跟着点点头。
这倒是给陈绍旻的兴趣说起来了:“那晟王之后会怎么样?”
他看着人不爽很久了,但不像那些大臣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打杀了。
王一川从储物戒里拿出另一把骨刀丢给他:“自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