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后,姜姚这才知晓十二娘的真实身份,汝宁公主独女,皇帝亲封高宁县主,那段日子里,姜姚沉浸在鸡犬升天的幸福中。
“县主,我腾出主屋。”吕雁欣喜若狂说道。前些日子,十二娘送与她地契,她心里的确有所猜测,未曾想到是十二娘封了县主。
“吕雁,别忙活,花园已动工了。我现在身后跟着一群人,如何住得下。”十二娘一声叹息。县主的名号其实是负累,丫头婆子一大堆。
“十二娘,我们以后还能住一块吗?”姜姚挨着十二娘,可怜兮兮问道。
“怎么了?离了我,生活没滋没味了?”十二娘调侃说道。谁知,黄大仙吼了一声,众人皆笑。
“黄大仙最懂我了。”姜姚蹲下,抱起大黄狗,亲了又亲。十二娘可谓是财神爷,离了她确实不适应。
“狗随主人,狗模狗样的。”十二娘刮了一下狗头,大黄狗呜呜鸣叫了一声。
“吕雁,夏荷,再过几日,我就该启程回高平祭祖了,你俩愿意一同前往吗?”十二娘欣然邀约道。这是她此行目的。她这些日子,一直住在长公主府中,偷摸回来的快乐谁懂?
“我去!”姜姚第一个举手表决,免费旅游,她为何不去呢?
“十二娘,芍药还小,我实在走不开。”吕雁面露难色,为难说道。十二娘送了大礼,她本该一同前往,可囡囡这么小,又缺乳母。
“芍药?芍药是谁?囡囡吗?”姜姚豁一下站了起来。小女婴不该叫初一吗?吕雁真给小女婴起了这个烂大街的名字了?
“夏荷,你干嘛?”十二娘朝姜姚翻了一个白眼。这种动作是不能给教习妈妈看见的。唉,夏荷这是多管闲事,吕雁有给子女取名的权利。她这一惊一乍的模样,让下人看去了,背后又是一番议论。
“夏荷,我是囡囡亲娘。”吕雁冷哼一声。随后,她凑近十二娘,为难说道:“县主,你不会怪我吧。”
十二娘摇头,姜姚则阴阳怪气瘪嘴。县主,县主,多生分的称呼。
“十二娘,什么时候出发。我去国子监告假。”姜姚兴奋嚷道。
………………
“什么?不能告假?”姜姚不可置信瞪大双眼。黄忠怎能这么不通情理呢?
“夏荷,薪柴皂隶可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员。”黄忠眉头紧蹙,冷冷站在一旁。这些日子不知为何,异常烦闷。
正式任命官员?鬼才信,朝花节那日,她算是看明白了,薪柴皂隶说白了就是国子监的烧火丫头。
“黄忠,你别唬我,我不信。”姜姚嘟嘴嚷道。正式官员,为何她不能去官衙领月银呢?
“夏荷,惜薪司的差事可不是你这小娘子说辞就能辞的。”黄忠声音高亢,缓缓走近。今日,小娘子身上并无异味。
薪柴皂隶归属惜薪司,姜姚抓住了重点。她哼哼唧唧嚷道:“嗯哼,惜薪司,我既然是惜薪司的正式官员为何不能去惜薪司领月银呢?”
黄忠愣住了,这小娘子的脑回路可谓清奇,他冷漠一笑,凑头过来,猛吸一口气,低喃道:“夏荷小娘子,你确定要去惜薪司领月银吗?”
面对凑近过来的头颅,姜姚连退数步。这人要干嘛,他俩有这么熟吗?
黄忠轻蔑一笑,心满意足转过身去,讥讽道:“不敢了?”
激怒她,做梦,姜姚双手环胸,不服气说道:“有何不敢,惜薪司在那,现在就去。”
黄忠转身,魅惑众生笑道:“好。”
出了国子监,姜姚才知后悔两字怎么写,惜薪司在皇宫里。面对恢宏的皇宫建筑群,她不由感慨,皇宫好大。
事情有了反转,姜姚不能告假去高平,吕雁当日改变了计划,既然决定留在京城,她不得不回一趟故乡,出售祖产。
十二娘与吕雁出发那日,姜姚哭得梨花带雨。一是为不能公费旅游后悔与懊恼,二是为她得独自面对生活琐事,彷徨不堪。
面对空荡荡小院,姜姚生出无限感慨。她得一个人生活了。
“夏荷,谢府的食盒,你为何不拒绝呢?”胡玉推搡着面前的食盒。
“胡玉,我拒绝了,我白日吃什么?”姜姚可怜兮兮说道。食盒由多宝每日送入,日落收走。她已习惯了。唯一能回赠谢烨的就是那碗姜撞奶。对,为了远行,吕雁请了奶娘,她购置的母羊彻底闲置下来了。每日,她得挤奶喂羊,生活可谓辛苦。羊奶有时她自己喝,有时她会做成姜撞奶,送与谢烨。她与谢烨又回到了那种不冷不热的关系中。她对这种状况尚算满意,只要他一日不成亲,她对他还是不死心。
“什么意思?”胡玉听得一头雾水问道。
“小院的人全走了,祭祖的祭祖,回乡的回乡。吕雁把张妈妈拐跑了。”姜姚神情郁结说道。
“啊!真的吗?夏荷,你随我回府吧。”胡玉大喜,激动得手舞足蹈。
“狗子,你有病,大病。”姜姚白了他一眼。回府,几个意思,高门大宅的,进去容易,出来难。这让她记起几日前见到的皇宫,雄伟壮观,富丽堂皇,可那也是千万女子的牢笼。
“朝食尚能解决,暮食怎么办?”胡玉执意问道。
暮食,她也懒得做,她常溜进归园后厨,顺手牵羊。伴鹤常能逮住她。想到此处,她苦恼不已嚷道:“凉拌。”
胡玉瞪大眼睛,凉拌是什么意思?他正要开口,门外传来一阵响动。
“夏荷,你出来一下。”谢烨身姿笔挺站在伙房门口。他俩的对话,他全听到了。
“谢烨,你一个定了亲的郎子,你还敢来纠缠夏荷?”胡玉气用手指着谢烨,大声嚷道。
“夏荷,出来。”谢烨面无表情说道,声音冷冷的。
面对谢烨,姜姚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她极力稳定心神,低喃道:“烨哥,有事说事。”
“出来。”谢烨冷漠喊了一嗓子。
面对谢烨,她毫无抵挡力,她缓缓站起。
“谢六郎,有事进来说,男女私下见面于礼教不合。”胡玉生气瞪了一眼姜姚,死死拽紧了她的胳膊。
礼教不合,胡玉长本事了,说一套做一套,他日日蹲在伙房。几个意思,难道他俩的见面就光明正大吗?不知内情之人还以为他才是那正儿八经的薪柴薪皂。谢烨神情冷漠看着他俩,内心翻涌。
“夏荷,我这里有一份订单,制六幅麻将。”谢烨瞪着胡玉,一步步走近。
“谢六郎,你这种弥补方式不合适。”胡玉连连讥讽道。
麻将,姜姚直拍脑门,朝花节那日,她早该料到,麻将已成功取代扑雀牌在贵族圈内风行,订单只会源源不断来。她十分为难说道:“烨哥,多谢你的好意,这单生意恐怕做不成,十二娘回乡祭祖了,你知晓的,雕刻这活我不会。”
“夏荷,生意最讲究时机,错失良机可就得不偿失了。”谢烨一步步逼近,最后面对面站在她面前。
四目相对,姜姚口干舌燥,不能言语。
“夏荷又不是商贾。”胡玉愣生生强行插入他俩中间,紧张兮兮说道:“你俩千万别陷入进去。”
“好,我答应,至于雕刻?”姜姚眉头一皱,喃喃说道,实在不行,她找人帮忙。
“我来。”谢烨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