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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宝钗让袭人去询问宝玉情绪低落的缘由,她担心宝玉因过度悲伤而生病,于是便和袭人假装闲聊,说起黛玉临死前的事,她说道:“人生在世,有情感有牵挂,可死后便各奔东西,不再是生前的样子。活人即便痴心难忘,死去的人却全然不知。况且林姑娘既然说是成仙而去,在她眼里,凡人不过是不堪的浊物,又怎会留恋尘世。只是人自己心存疑虑,才会招来一些邪魔外祟的纠缠。” 宝钗表面上是在和袭人交谈,实则是说给宝玉听的。袭人领会了她的意思,也跟着说道:“哪有这样的事。要说林姑娘的魂灵还在园子里,我们和她也算亲近,怎么一次都没梦到过她呢。” 宝玉在外面听到这些话,仔细思量后心想:“确实奇怪。我知道林妹妹去世后,哪一天不思念她好几回,可怎么从来没梦到过她。想来是她去了天上,看我这凡夫俗子无法与神明相通,所以才连一个梦都不曾给我。我今晚就在外间睡,或许我从园里回来,她知道我的真心,愿意在梦里与我相见。我一定要问问她到底去了哪里,也好时常祭奠她。要是她真的不理我这个浊物,连一个梦都不给我,那我便不再想她了。” 主意打定后,宝玉便说:“我今晚就在外间睡,你们不用管我。” 宝钗也没有勉强他,只是叮嘱道:“你可别胡思乱想。你也不看看,太太因为你去了园子,急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你不保养身子,又该说我们不尽心了。” 宝玉说:“放心吧,我坐一会儿就进去。你也累了,先睡吧。” 宝钗知道他最终还是会进来,便假意说道:“我睡了,让袭姑娘伺候你吧。” 宝玉听了,正合他意。等宝钗睡下后,他便让袭人、麝月另外铺好一副被褥,还时常让人进来看看二奶奶睡着了没有。宝钗故意装睡,这一夜也是辗转难眠。宝玉见宝钗睡着了,便对袭人道:“你们各自去睡吧,我不会再伤感了。你要是不信,就等我睡下后再进去,只要别惊动我就行。” 袭人果然伺候他睡下,准备好了茶水,关好门,进里间照应了一下,便各自假装睡觉,以便随时留意宝玉的动静。宝玉见袭人等人进去后,便把守夜的两个婆子支到外头,他轻轻坐起来,暗暗祈祷了几句,然后才睡下,期望能在梦中与黛玉相会。一开始,他怎么也睡不着,后来静下心来,才渐渐入睡。

哪知道这一夜他睡得十分安稳,一直到天亮。宝玉醒来,擦了擦眼睛,坐起来想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做梦,便叹了口气说:“真是‘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啊。” 宝钗其实一夜都没睡着,听到宝玉在外面念这两句诗,便接口道:“你这话又说得莽撞了,要是林妹妹还在,又该生气了。” 宝玉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起身,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搭讪着说:“我本来想进来的,没想到打了个盹儿就睡着了。” 宝钗说:“你进不进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袭人等人其实也没睡,看到他们两人说话,连忙倒上茶来。这时,老太太那边打发小丫头过来,问道:“宝二爷昨晚睡得安稳吗?要是睡得好,就早点和二奶奶梳洗了过去。” 袭人便说:“你回去告诉老太太,宝玉昨晚睡得很安稳,一会儿就过去。” 小丫头走了。

宝钗起来梳洗后,带着莺儿、袭人等人先到贾母那里行礼,然后又到王夫人那边,一直到凤姐处都一一请安问候,之后又回到贾母处,看到她母亲也过来了。大家问起:“宝玉昨晚怎么样?” 宝钗便说:“回去就睡了,没什么事。” 众人这才放心,又闲聊了一会儿。只见小丫头进来说:“二姑奶奶要回去了。听说孙姑爷那边有人到大太太那里说了些话,大太太让人到四姑娘那边说不用留二姑奶奶了,让她回去。现在二姑奶奶正在大太太那边哭呢,大概一会儿就过来跟老太太辞行。” 贾母等人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都说:“二姑娘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命里摊上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没个出头之日。这可怎么办啊!” 正说着,迎春进来了,满脸泪痕,因为今天是宝钗的好日子,她只能强忍着泪水,向众人辞行,准备回去。贾母知道她的难处,也不便强留,只是说道:“你回去也好。不过别太伤心,碰上这样的人,也是没办法。过几天我再派人去接你。” 迎春说:“老太太一直疼我,如今也疼不了我了。可怜我恐怕没有再来的机会了。” 说着,眼泪不停地流下来。众人都劝道:“怎么会不能回来呢?又不像你三妹妹,隔得那么远,想见一面都难。” 贾母等人想起探春,不禁也都落下泪来,只是因为今天是宝钗的生日,便强忍着悲伤,转悲为喜说:“这也不难,只要海疆太平,那边亲家能调进京来,不就能见面了嘛。” 大家都说:“可不是这样嘛。” 说着,迎春只能含着悲伤离开了。众人把她送了出去,然后又回到贾母那里。这一天,从早到晚,又热闹了一番。

众人见贾母有些劳累,便各自散去。只有薛姨妈辞别贾母后,来到宝钗这里,说道:“你哥哥今年的事情算是过去了,可还得等到皇恩大赦的时候减了刑,才能赎罪。这几年可把我孤单坏了,可怎么办啊!我想着给你二哥哥办婚事,你觉得怎么样?” 宝钗说:“妈妈是因为大哥哥娶亲的事受了惊吓,所以对二哥哥的婚事有些犹豫。依我看,很应该马上办。邢姑娘的情况妈妈是知道的,她如今在这里也过得很苦,娶了她,虽说咱家现在穷,可到底比她寄人篱下要好得多。” 薛姨妈说:“你找个合适的机会,去跟老太太说,就说我家没什么人操持,想挑个日子办婚事。” 宝钗说:“妈妈只管和二哥哥商量,挑个好日子,过来跟老太太、大太太说一声,把人娶过去,这事儿就算成了。这里大太太也巴不得早点把她娶过去呢。” 薛姨妈说:“今天听说史姑娘也要回去了,老太太想留你妹妹在这里住几天,所以她就留下了。我想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你们姐妹们也好多聚几天,说说话。” 宝钗说:“正是呢。” 于是薛姨妈又坐了一会儿,便出来辞别众人,回家去了。

再说宝玉晚上回到房间,因为想着昨晚黛玉没有入梦,心里琢磨着:“或许她真的成仙了,所以不愿意见我这样的浊人;要不然就是我性子太急了,也有可能。” 于是他想出一个主意,对宝钗说:“我昨晚偶然在外间睡,感觉比在屋里睡得安稳些,今天起来心里也觉得清净些。我还想在外间再睡两夜,只怕你们又要拦我。” 宝钗听了,心里明白早晨他念诗是因为黛玉的事。她觉得宝玉这股呆劲儿劝也劝不住,倒不如让他在外间睡两夜,说不定他自己也就死心了。况且昨晚看他睡得也挺安静,便说:“随你吧,你只管去睡,我们拦你干什么!不过可别胡思乱想,招来些邪魔外祟。” 宝玉笑着说:“我能想什么!” 袭人道:“依我看,二爷还是在屋里睡吧,外边万一照应不到,着了风可不好。” 宝玉还没来得及回答,宝钗便给袭人使了个眼色。袭人领会了她的意思,便说:“也罢,那叫个人跟着你吧,夜里好倒茶倒水。” 宝玉笑着说:“这么说,你就跟我来吧。” 袭人听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一下子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宝钗向来知道袭人稳重,便说:“她一直跟着我,还是让她跟着我吧。让麝月、五儿照顾你就行了。况且今天她跟着我忙了一天,也累了,该让她歇歇了。” 宝玉只好笑着出去了。宝钗便让麝月、五儿给宝玉在外间重新铺好被褥,又叮嘱她们晚上警醒些,宝玉要茶要水都多留意。

麝月和五儿答应着出来,看见宝玉端正地坐在床上,闭目合掌,像个和尚一样,两人也不敢出声,只是看着他笑。宝钗又让袭人出来照应。袭人看到这情景,也觉得好笑,便轻声叫道:“该睡了,怎么又打坐起来了!” 宝玉睁开眼睛,看见袭人,便说:“你们只管睡,我坐一会儿就睡。” 袭人道:“因为你昨天那副样子,闹得二奶奶一夜没睡。你再这样,像什么话。” 宝玉知道自己不睡,她们也都不会睡,便收拾好躺下了。袭人又嘱咐了麝月等人几句,才进去关上门睡了。这边麝月和五儿也收拾好自己的被褥,等宝玉睡着后,便各自休息了。

哪知道宝玉越想睡,却越睡不着。看着麝月和五儿在那里铺床,他忽然想起那年袭人不在家时,晴雯和麝月两人服侍他的情景。夜里麝月出去,晴雯想吓唬她,结果因为没穿衣服着了凉,后来晴雯就因为这场病去世了。想到这里,宝玉的心思全放在晴雯身上了。接着,他又想起凤姐说五儿长得像晴雯,于是又把对晴雯的思念转移到五儿身上。他假装睡着,偷偷地看五儿,越看越觉得五儿像晴雯,不知不觉中,他的呆性又发作了。他听了听,里间已经没有动静,知道宝钗她们睡了。又见麝月也睡着了,便故意叫了麝月两声,麝月没有答应。五儿听见宝玉叫人,便问道:“二爷要什么?” 宝玉说:“我要漱漱口。” 五儿见麝月已经睡了,只好起身,重新剪了烛花,倒了一杯茶,一手端着漱盂。因为她是急忙起来的,身上只穿着一件桃红色绫子小袄,头发松松地挽了个髻。宝玉一看,恍惚间觉得晴雯复生了。他又想起晴雯说过的 “早知担个虚名,也就打个正经主意了”,不觉呆呆地盯着五儿看,也不接茶。

五儿自从芳官离开后,本就不太愿意进宝玉的屋子。后来听说凤姐叫她进来服侍宝玉,她心里其实比宝玉还盼着这事儿。可进来之后,她见宝钗和袭人一样尊贵稳重,心里十分敬慕;又见宝玉疯疯傻傻,不像以前那样风流潇洒;还听说王夫人因为女孩子们和宝玉玩笑,把她们都撵走了。所以她便把儿女私情的念头收了起来,心里倒也没有了其他想法。怎奈今晚这位呆爷把她当成了晴雯,对她十分爱惜。五儿早就羞得满脸通红,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轻轻地说:“二爷,漱口吧。” 宝玉笑着接过茶,拿在手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漱口,便笑嘻嘻地问道:“你和晴雯姐姐关系好吗?” 五儿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便说:“都是姐妹,关系还不错。” 宝玉又悄悄地问:“晴雯病重的时候,我去看她,你不是也去了吗?” 五儿微微点头,笑了笑。宝玉说:“你听见她跟我说什么了吗?” 五儿摇了摇头说:“没有。” 宝玉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伸手拉住了五儿的手。五儿急得满脸通红,心里慌乱不已,便悄悄地说:“二爷有什么话只管说,别拉拉扯扯的。” 宝玉这才松开手,说道:“她跟我说,‘早知担了个虚名,也就打正经主意了。’你没听见吗?” 五儿听了这话,明白宝玉话里有轻薄自己的意思,可又不敢发作,便说:“那是她自己不知检点,这种话,我们女孩儿家能说吗?” 宝玉着急地说:“你怎么也这么古板!我看你长得和她一模一样,才跟你说这些话,你怎么能用这些话来糟践她呢!”

此时,五儿心里实在不明白宝玉到底是什么意思,便说道:“夜深了,二爷也该睡了,别老这么坐着,小心着凉。刚才二奶奶和袭人姐姐是怎么叮嘱的呀?” 宝玉说:“我不冷。” 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五儿没穿厚衣服,担心她也像晴雯那样着凉,便说道:“你怎么不穿上衣服就过来了!” 五儿解释道:“二爷叫得急,哪有时间慢慢穿衣服呀。早知道要聊这么久,我就穿上了。” 宝玉听了,赶忙把自己盖的一件月白色绫子绵袄揭起来,递给五儿,让她披上。五儿不肯接,说:“二爷盖着吧,我不冷。我要是冷,我有自己的衣服。” 说完,她回到自己的铺位边,拿了一件长袄披上。又听了听,发现麝月睡得正香,这才慢慢走过来,说道:“二爷今晚不是说要养神吗?” 宝玉笑着说:“实话告诉你吧,哪是什么养神,我其实是想遇仙。” 五儿听了,心里愈发疑惑,便问道:“遇什么仙?” 宝玉说:“这事儿说来话长。你坐到我旁边来,我讲给你听。” 五儿红着脸笑道:“你在床上躺着,我怎么坐呀。” 宝玉说:“这有什么关系。那年冬天冷,你麝月姐姐和晴雯姐姐闹着玩,我怕晴雯冻着,还把她抱在被子里暖着呢。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啊,千万别假正经。” 五儿听了,觉得宝玉句句都像是在调戏自己。可她哪里知道,这位呆爷说的都是真心话。五儿这会儿,走开不是,站着不是,坐下也不是,完全没了主意,只能微微笑着说:“你别乱说,让人听见像什么话。怪不得人家说你专门在女孩儿身上下功夫,你身边放着二奶奶和袭人姐姐,都像天仙似的,你却只爱和别人瞎缠。明天再这么说,我就去告诉二奶奶,看你还有什么脸见人。”

正说着,只听外面 “咕咚” 一声,把两人吓了一跳。里间的宝钗咳嗽了一声。宝玉听到,连忙努努嘴示意。五儿也赶忙熄了灯,悄悄躺下。原来宝钗和袭人因为昨夜没睡好,再加上白天劳累了一天,所以一睡下就没听见他们说话。这时院子里一响,她们马上惊醒,仔细听了听,又没了动静。宝玉躺在床上,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是林妹妹来了,听见我和五儿说话,故意吓我们的?” 他翻来覆去,胡思乱想,直到五更天以后,才迷迷糊糊睡着。

再说五儿,被宝玉纠缠了大半夜,又因为宝钗咳嗽,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宝钗听见了,也是思前想后,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一大早,她见宝玉还在呼呼大睡,便轻轻收拾起屋子。这时麝月醒了,问道:“你怎么起这么早,难道一夜没睡?” 五儿听这话,感觉麝月好像知道了什么,只是讪笑着,也不回答。没过一会儿,宝钗和袭人也都起来了,打开门见宝玉还在睡,心里也纳闷:“怎么在外头睡了两夜,倒睡得这么安稳?” 等宝玉醒来,看到大家都起来了,自己连忙爬起来,揉着眼睛,仔细回想,昨夜又没梦见什么,看来仙凡果然是有阻隔啊。他慢慢下了床,又想起昨夜五儿说宝钗和袭人都像天仙一样,这话确实不假,便呆呆地看着宝钗。宝钗见他发呆,虽然知道他是因为黛玉的事,可也不确定他到底梦没梦到,只是被他这么盯着,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便说:“二爷昨夜真遇见神仙了?” 宝玉听了,以为昨晚的话被宝钗听见了,笑着勉强说道:“哪有的事!” 五儿听了这话,心里更是发慌,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偷偷观察宝钗的反应。只见宝钗又笑着问五儿:“你听见二爷睡梦中跟人说话了吗?” 宝玉听了,坐不住了,找个借口就走开了。五儿脸涨得通红,只能含糊地说:“前半夜好像说了几句,我也没听真切。什么‘担了虚名’,又什么‘没打正经主意’,我也不懂,后来劝着二爷睡了。再后来我也睡了,不知道二爷还说没说。” 宝钗低头一想:“这话明显是为了黛玉。但总让他在外头睡,恐怕他心思不正,招出些花妖狐媚来。再说他的旧病根子就在对姐妹们感情太重,只能想办法转移他的心思,才能避免出事。” 想到这儿,宝钗不禁面红耳热,也讪讪地进房梳洗去了。

且说贾母这两天高兴,稍微多吃了点,当晚就觉得不太舒服,第二天便感觉胸口憋闷。鸳鸯等人想告诉贾政,贾母不让说,说:“我这两天嘴馋,多吃了点,饿一顿就好了。你们可千万别声张。” 于是鸳鸯等人就没告诉别人。

这天晚上,宝玉回到自己房间,见宝钗刚从贾母和王夫人那儿请安回来。宝玉想起早上的事,不禁有些羞愧。宝钗看他这样,也知道他心里不自在,心想:“他是个痴情的人,要治好他这心病,还得用痴情的办法。” 想了一会儿,便问宝玉:“你今晚还在外头睡吗?” 宝玉自觉无趣,便说:“里间外间都一样。” 宝钗本想再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好意思。袭人道:“算了吧,这算怎么回事。我就不信在外头能睡得那么安稳!” 五儿听见这话,赶忙接口道:“二爷在外头睡,别的倒没什么,就是爱说梦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又不敢反驳他。” 袭人便说:“我今天挪到床上去睡,看看他还说不说梦话。你们把二爷的铺盖铺到里间就行了。” 宝钗听了,也没吭声。宝玉自己羞愧得不行,哪还有争辩的份儿,便依着把铺盖搬进了里间。一来宝玉心里愧疚,想安慰宝钗;二来宝钗担心宝玉思念成疾,不如对他和颜悦色,让他感觉亲近些,好施展移花接木的办法。于是当晚袭人就挪到外间去睡了。宝玉因为心中愧疚后悔,宝钗又想笼络宝玉的心,从过门到现在,两人这才如鱼得水,恩爱缠绵起来,这便是所谓 “二五之精妙合而凝” 的情景了,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第二天,宝玉和宝钗一起起床,宝玉梳洗后先到贾母这边来。贾母因为疼爱宝玉,又觉得宝钗孝顺,忽然想起一件东西,便让鸳鸯打开箱子,取出祖上留下的一个汉玉玦。这玉玦虽然比不上宝玉那块玉石,但挂在身上也十分稀罕。鸳鸯找出来递给贾母,说道:“这件东西我好像从没见过,老太太这么多年还记这么清楚,说是在哪个箱子的哪个匣子里装着,我按照老太太说的,一下子就拿出来了。老太太怎么突然想起把它拿出来呀?” 贾母说:“你哪里知道,这块玉还是你祖爷爷给我们老太爷的,老太爷疼我,我临出嫁的时候,他把我叫过去,亲手递给我的。还说:‘这玉是汉朝时候佩戴的东西,很贵重,你拿着就像见到我一样。’我那时还小,拿了也没当回事,就放在箱子里了。到了这里,我看咱们家东西多,这玉也不算什么,从来没戴过,一放就是六十多年。今天看宝玉这么孝顺,他又丢了一块玉,所以想着拿出来给他,也算是祖上给我的一番心意有了传承。” 不一会儿,宝玉来请安,贾母高兴地说:“你过来,我给你看件东西。” 宝玉走到床前,贾母把那块汉玉递给宝玉。宝玉接过一看,那玉有三寸见方,形状像甜瓜,带着红晕,十分精致。宝玉连声称赞。贾母说:“你喜欢吗?这是我祖爷爷给我的,现在传给你吧。” 宝玉笑着请安道谢,又拿着玉要去给母亲看。贾母说:“你给你太太看了,她告诉你父亲,又要说我疼孙子不疼儿子了。他们都没见过这玉。” 宝玉笑着走了。宝钗等人又说了几句话,也告辞出来。

从这以后,贾母两天没怎么吃东西,胸口还是憋闷,还觉得头晕目眩、咳嗽。邢夫人、王夫人、凤姐等人来请安,见贾母精神还不错,只是让人告诉贾政,贾政立刻过来请了安。贾政出来后,马上请大夫来把脉。没过一会儿,大夫来了,诊完脉说,年纪大的人积食了,又受了点风寒,稍微用点消食导滞、发散风寒的药就好了。大夫开了方子,贾政看了,见都是些常用药,便让人煎好给贾母服下。之后贾政早晚都来请安,一连三天,贾母的病情也没见减轻。贾政又吩咐贾琏:“打听一下有没有好大夫,赶紧请来给老太太看病。咱们家常请的那几个大夫,我看不太行,所以让你去另找。” 贾琏想了想,说:“记得那年宝兄弟生病,倒是请了一个不怎么行医的人,把病治好了,要不现在去找他?” 贾政说:“医道这东西很难说,往往越是那些不太出名的大夫,越有本事。你赶紧派人去找他来。” 贾琏连忙答应着去了,回来报告说:“这位刘大夫最近出城教书去了,十几天才进城一次。现在等不及,我又请了一位,一会儿就到。” 贾政听了,只能等着,暂且不表。

且说贾母生病期间,贾府里的女眷们没有一天不来请安的。一天,众人都在贾母房里,只见看守园内腰门的老婆子进来禀报:“园里栊翠庵的妙师父听说老太太病了,特意来请安。” 众人说:“她平常不常来,今天特地过来,你们赶紧请她进来。” 凤姐走到贾母床前,把这事回禀了贾母。岫烟和妙玉是旧相识,便抢先出去迎接。只见妙玉头戴妙常髻,身穿一件月白色素绸袄,外面罩着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腰间系着秋香色的丝绦,下身是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手里拿着麈尾和念珠,身后跟着一个侍儿,姿态轻盈地走了过来。岫烟上前问好,说道:“在园里住的那段时间,本可以常常来看你。可近来园里人少,我一个人轻易出不来。况且咱们这儿的腰门经常关着,所以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今天可算见到了。” 妙玉说:“之前你们都在热闹之中,虽说你们住在外园,我也不便常来走动。如今知道这里的情况不太好,又听说老太太病了,我既惦记着你,也想瞧瞧宝姑娘。我才不管你们的门是关是开,我想来就来,要是我不想来,你们请我来我也不会来。” 岫烟笑着说:“你还是那副脾气。” 两人一边说着,已经到了贾母房中。众人见了妙玉,都纷纷问好。妙玉走到贾母床前问候,说了几句客套话。贾母便说:“你是个女菩萨,你看看我的病,能好得了吗?” 妙玉说:“老太太这么慈善的人,寿数长着呢。只是一时受了点风寒,吃几副药应该就会好。上了年纪的人,放宽心就好。” 贾母说:“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向来最爱找乐子。如今这病,我倒没觉得怎样,就是胸口憋闷,刚才大夫说是气恼导致的。你知道的,谁敢给我气受啊,这大夫的医术看来不怎么样。我跟琏儿说了,还是头一个说我是感冒伤食的大夫说得对,明天还请他来。” 说着,贾母叫鸳鸯吩咐厨房准备一桌净素菜,留妙玉在这里吃午饭。妙玉说:“我已经吃过午饭了,而且我向来不吃东西。” 王夫人说:“不吃就算了,咱们多坐一会儿,说些闲话。” 妙玉说:“我好久没见你们了,今天来看看。” 又聊了一会儿,妙玉便要告辞,回头看见惜春站在一旁,便问道:“四姑娘,你怎么这么瘦?可别只顾着画画,把自己累着了。” 惜春说:“我好久不画了。如今住的屋子不像园里那么亮堂,所以没了画画的兴致。” 妙玉问:“你现在住在哪一处?” 惜春说:“就是你刚进来的那个门东边的屋子。你要是想来,很近的。” 妙玉说:“等我高兴的时候,就去看你。” 惜春等人说着,把妙玉送了出去,然后回身回来,这时丫头们回话说大夫在贾母那边。众人便暂时散去。

谁知道贾母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请医生诊治也不见效,后来又添了腹泻的症状。贾政十分着急,知道这病难治,便立刻派人到衙门告假,日夜和王夫人亲自照料贾母服药。一天,见贾母稍微吃了点东西,贾政心里稍微宽慰了些。这时,只见一个老婆子在门外探头探脑,王夫人让彩云去看看,问问是谁。彩云一看,是陪迎春去孙家的人,便问:“你来干什么?” 婆子说:“我来了好半天了,这里一个姐姐都找不着,我又不敢贸然进来,心里可着急了。” 彩云问:“你急什么?又是姑爷欺负姑娘了?” 婆子说:“姑娘不好了。前几天闹了一场,姑娘哭了一整夜,昨天痰堵住了喉咙。他们又不请大夫,今天更严重了。” 彩云说:“老太太正病着呢,别大惊小怪的。” 王夫人在里面已经听见了,怕老太太听见了心里难受,急忙让彩云带这婆子到外头去说。哪知道贾母生病时心里安静,偏偏听见了,便问:“迎丫头要死了吗?” 王夫人连忙说:“没有。婆子们不懂事,说姑娘这两天有点病,恐怕一时好不了,到这里来问问大夫。” 贾母说:“我请的大夫就挺好,赶紧请了去给迎丫头看病。” 王夫人便让彩云叫这婆子去回禀大太太。婆子走了之后,贾母便悲伤起来,说:“我三个孙女儿,一个享尽了福去世了,三丫头远嫁,见不着面,迎丫头虽然命苦,或许能熬出头,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的就要死了。留着我这么大年纪的人活着有什么用!” 王夫人、鸳鸯等人劝慰了好半天。当时宝钗、李纨等人不在房里,凤姐最近也生病了,王夫人怕贾母太过悲伤,加重病情,便让人把她们叫来陪着,自己回到房中,把彩云叫来埋怨这婆子不懂事,还说:“以后我在老太太那里,你们有事别来禀报。” 丫头们听了,都照做不再言语。哪知道这婆子刚到邢夫人那里,外面的人就传进来说:“二姑奶奶死了。” 邢夫人听了,也大哭了一场。如今迎春的父亲不在家,邢夫人只得叫贾琏赶紧去看看。因为知道贾母病重,众人都不敢把这事回禀给贾母。可怜迎春这位如花似玉的女子,结婚才一年多,没想到被孙家折磨,最终丢了性命。又赶上贾母病重,众人都脱不开身,竟让孙家草草把丧事办了。

贾母的病情日益加重,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些好孙女。一天,她突然想起湘云,便派人去看望她。去的人回来后,悄悄找到鸳鸯。因为鸳鸯在老太太身旁,王夫人等人也都在,不方便上前,便到后头找到琥珀,告诉她:“老太太惦记史姑娘,让我们去打听。谁知道史姑娘哭得厉害,说是姑爷得了暴病,大夫看了,说这病只怕好不了,要是转成痨病,或许还能再撑个四五年。所以史姑娘心里着急。她又知道老太太病了,只是没办法过来请安,还让我别在老太太面前提起。要是老太太问起来,务必请你们想个办法回老太太。” 琥珀听了,叹了口气,也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去吧。” 琥珀也不方便回禀,心里打算告诉鸳鸯,让她想个借口瞒过去,所以来到贾母床前。只见贾母神色大变,地下站了一屋子的人,都小声地说 “看着情况不好了”,琥珀也不敢吭声了。这时,贾政悄悄地把贾琏叫到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贾琏轻轻答应着出去了,便把现在家里的一干家人都召集起来,说:“老太太的事恐怕快要有结果了,你们赶紧分头派人去办。头一件事,先把棺材板请出来看看,好准备衬里。赶紧到各处把每个人的衣服尺寸量好,都记清楚了,好叫裁缝去做孝衣。还有棚杠、执事这些都去谈好价钱。厨房里也得多派几个人。” 赖大等人回话说:“二爷,这些事不用您操心,我们早就打算好了。只是这笔银子从哪儿出呢?” 贾琏说:“这笔银子不用操心,老太太自己早就留下了。刚才老爷的意思是,只要办得好,我想着外面的场面也得好看些。” 赖大等人答应着,便派人分头去办了。

贾琏又回到自己房中,问平儿:“你奶奶今天怎么样?” 平儿努努嘴,示意他往屋里看,说:“你自己去瞧吧。” 贾琏走进内屋,见凤姐正要穿衣服,却一时动弹不得,只能暂且靠在炕桌儿上。贾琏说:“你恐怕撑不住了。老太太的事这两天就要有个结果了,你怎么能躲得过去呢。赶紧让人把屋里收拾收拾,你也该打起精神来了。要是出了事,你我还能回来吗。” 凤姐说:“咱们这儿还有什么好收拾的,不过就是这点东西,还怕什么!你先去吧,看看老爷找你有什么事。我换件衣服就来。”

贾琏先回到贾母房里,悄悄地向贾政回禀:“所有的事都交代清楚了。” 贾政点了点头。这时,外面又通报说太医来了,贾琏把太医接进来,太医又给贾母诊了一回脉,出来后悄悄地告诉贾琏:“老太太的脉象不好,要多加留意。” 贾琏明白了太医的意思,便和王夫人等人说了。王夫人立刻使眼色叫鸳鸯过来,让她把老太太的寿衣准备好。鸳鸯便去着手料理了。贾母睁开眼睛要茶喝,邢夫人便端进来一杯参汤。贾母刚用嘴接着喝,便说:“不要这个,倒杯茶来给我喝。” 众人不敢违抗,急忙送上来一杯茶,贾母一口喝了下去,还要喝,又喝了一口,便说:“我要坐起来。” 贾政等人说:“老太太,您有什么需求尽管说,不一定要坐起来,这样才好。” 贾母说:“我喝了口水,心里舒服些,靠着和你们说说话。” 珍珠等人用手轻轻把贾母扶起来,看贾母这回精神似乎好了些。至于贾母的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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